圆姐在永和宫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个多时辰,窗外日头已然西斜,申时将尽,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春桃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乾清宫和太医院都静悄悄的,张太医似乎并未再有新的举动。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一点点熄灭。
圆姐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一旦到了酉时,宫门落钥,太皇太后安寝,那么明日一早,圣旨一下,桑宁就真的要被送出宫去了。届时,一切将成定局,再无转圜余地。
不能再等了!
圆姐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既然迂回的策略已然失效,证据无法直接呈达天听,那么,她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去求那位掌控着一切的太皇太后!
这是一步险棋,近乎于自投罗网。她手中没有铁证,只有拼凑起来的疑点和一颗为妹请命的心。太皇太后完全可以轻易地驳斥她,甚至给她扣上更大的罪名。
但她别无选择。
“春桃,更衣。”圆姐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背水一战的凛然,“我们去慈宁宫。”
春桃吓了一跳,连忙劝阻:“主子!不可啊!如今慈宁宫形势不明,您此刻前去,若是触怒了太皇太后或是皇上,那……”
“触怒?”圆姐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若桑宁被送走,我们姐妹在这宫里,与获罪何异?横竖都是绝境,不如搏一把!”
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常服,未施粉黛,只带着春桃一人,再次踏上了前往慈宁宫的路。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孤单而决绝。
慈宁宫内,灯火初上。太皇太后依旧昏睡着,玄烨已经回了乾清宫处理政务,只有苏麻喇姑和几个贴身宫人守在殿内。
苏麻喇姑见圆姐去而复返,有些意外,但还是上前低声道:“李格格,太皇太后刚服了药睡下,您……”
圆姐福了一福,声音清晰而坚定:“苏麻姑姑,我有极其要紧之事,必须当面禀告太皇太后,关乎皇家安宁与后宫和睦,恳请姑姑通传一声。”
苏麻喇姑眉头微蹙,看着她异常严肃的神色,沉吟片刻,道:“格格,不是奴才不通融,实在是老祖宗凤体违和,需要静养,受不得惊扰。有何要事,不若等明日……”
“等不到明日了!”圆姐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麻喇姑,“苏麻姑姑,您伺候老祖宗最久,最知轻重。有些事,若今日不说清楚,恐生更大的祸端,届时惊扰的,就不止是老祖宗的静养了!”
她的话语带着急切,苏麻喇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她叹了口气:“既如此,格格稍候,奴才进去看看老祖宗是否醒着。”
苏麻喇姑转身进了内室。圆姐站在外殿,能听到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她在赌,赌太皇太后并非真的昏睡不醒,赌她对自己一手导演的这出戏的结局,仍有掌控的兴趣。
过了一会儿,苏麻喇姑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地对圆姐道:“李格格,老祖宗醒了,请您进去。只是……老祖宗精神不济,请您长话短说。”
过了一会儿,苏麻喇姑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地对圆姐道:“李格格,老祖宗醒了,请您进去。只是……老祖宗精神不济,请您长话短说。”
圆姐心中一定,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进了那间弥漫着药香和权力气息的内室。
太皇太后半靠在引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冷意,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圆姐。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圆姐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起来吧。”太皇太后的声音微弱,却带着无形的威压,“你说……有要紧事?哀家听着。”
圆姐没有起身,就那样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太皇太后审视的眼神。她知道,此刻任何迂回和试探都是多余的。
“老祖宗,”她开门见山,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努力保持着清晰,“臣妾冒死前来,是为了桑宁之事。”
太皇太后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道:“哦?她的事,皇帝自有决断。”
“皇上是受流言和……和老祖宗您的病情所困,才不得不做出遣送桑宁出宫的决定。”圆姐豁出去了,她必须把话挑明,“可是老祖宗,那流言荒谬无稽!桑宁年纪小,不懂事,或许有冲撞之处,但她绝无不敬之心,更绝非什么不祥之人!臣妾敢以性命担保!”
太皇太后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古井无波:“流言止于智者。皇帝信与不信,是他的事。哀家病体沉重,无力过问这些。”
“老祖宗!”圆姐向前膝行一步,语气激动起来,“您的病……臣妾近日侍疾,心中实在忧虑难安!臣妾记得,桑宁解除禁足前来谢恩那日,您老人家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训斥她时中气十足!何以短短一两日,便病得如此沉重,甚至呕血昏迷,药石罔效?这病……来得是否太过蹊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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