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内,暖阁的门帘刚落下,隔绝了圆姐离去的背影,桑宁脸上强装的冷淡瞬间被一股烦躁取代。她猛地站起身,看也不看桌上那个精致的食盒,对侍立在一旁的琥珀吩咐道:“琥珀,这点心赏你了!拿下去吧。”
“谢主子赏!”琥珀连忙欢喜地应下,上前小心地捧起食盒。这御前特制的点心,可是平日里难得的好东西。
绯云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看着琥珀捧着食盒出去,那食盒里头明显是主子素日爱吃的点心,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她瞧得出自家主子对李主子的情分,今日这般行事,实在反常又伤情。可目光触及桑宁那副眉头紧锁、明显带着余怒未消的脸,绯云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只默默地垂下了头。
钟粹宫内,圆姐并未如往常疲惫时那般直接躺回内室的床榻。她遣退了大部分宫人,独自坐在妆台前。
菱花铜镜映出一张难掩失落与困惑的脸庞。她没有看镜中的自己,目光只是定定地落在妆台上那支通体温润的白玉簪上。
指尖轻轻抚过簪身冰凉的玉质,思绪飘回几年前。那时桑宁刚入宫不久,怯生生地将这支并不算顶贵重、却显然是精心挑选的白玉簪塞到她手里,眼睛亮晶晶地说:“姐姐,以后在这深宫里,咱们就是彼此的依靠了!你护着我,我敬着你,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为了这句稚嫩却滚烫的誓言,圆姐处处护着她,让着她,宠着她,
桑宁性子直,有时说话不过脑子得罪了人,都是圆姐在背后替她周全化解。桑宁受了委屈,第一个找的也是圆姐哭诉。可今日……桑宁那冷漠疏离的眼神,那带着刺的话语,那毫不犹豫的逐客令,像一把钝刀子,割得圆姐心口闷闷地疼。
秋菊端着温水进来,瞧见主子坐在妆台前,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寂和低落,手里还捏着那支白玉簪发呆。她心里一急,就想上前安慰几句。刚迈出一步,就被旁边的春桃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胳膊。
春桃压低声音,带着责备:“你想做甚?没瞧见主子心绪不佳吗?这时候凑上去,万一说错话,岂不是更惹主子心烦?”
秋菊被拽得一个趔趄,有些委屈地嘟囔:“我……我不是想打扰主子。就是……就是刚才和琴音闲聊时,她说了几句话,我听着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想着要不要告诉主子一声……”
春桃皱眉:“什么事?你先同我说说,看是什么事。若是不打紧的闲话,就晚些时候再回禀主子,让主子先静静心。”
秋菊连忙点头,压低声音道:“琴音说,婉主子近来往永和宫去得可勤快了,几乎日日都去寻宁主子说话,两人关起门来,一说就是好久。可咱们主子这边,似乎一点都不知道这事?”
春桃听了,心下也是一沉,但面上还算镇定:“主子们走动亲近,也是常理。婉主子位份高,关心其他主子格格也是有的。咱们做奴婢的,这些事不宜多嘴……”
她话还没说完,秋菊就急急地补充道,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春桃姐姐!琴音还说,前日!就前日!婉主子和宁主子在永和宫里头,似乎……似乎吵起来了!动静还不小呢!琴音她们在隔壁都隐约听见了宁主子拔高的声音,好像还摔了什么东西!只是具体吵什么,没听清。”
春桃这下脸色也变了:“吵架?前日?方才在二门遇见完颜格格她们,不是说今早还瞧见婉主子和宁主子一起说说笑笑散步来着?这才隔了一夜,看着不像吵过架的样子啊?”她心里也升起一丝疑虑。
秋菊连连点头:“就是说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春桃姐姐,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主子一声?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春桃沉默了。目光看向内室紧闭的门帘,又想起圆姐从永和宫回来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那点“不宜多嘴”的念头动摇了。她咬了咬牙:“走,进去禀告主子。这事透着一股子古怪,瞒着主子反倒不好。”
两人轻手轻脚地回到内室。圆姐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指尖还停留在那支白玉簪上,眼神却有些空茫,显然心思飘远了。
“主子,”春桃上前几步,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奴婢们……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圆姐眼睫微颤,缓缓回过神来,目光从玉簪上移开,看向春桃和秋菊:“说吧。”
春桃给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主子,奴婢听琴音说……”她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圆姐的神色。
圆姐静静地听着,原本凝在眉宇间的失落瞬间被一层浓重的疑惑取代。
她微微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前日……争吵?”她回想起蔓儿的话——“今早还瞧见婉仪和桑宁妹妹一道儿从宫道前头过去呢,说说笑笑的,瞧着精神头好得很呐!”
这完全对不上!前日才吵过架,今早就能亲亲热热地一起散步?桑宁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受了委屈绝不会这么快就若无其事。除非……那场争吵别有内情?或者,婉仪对桑宁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让她对自己产生了如此大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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