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九功从承乾宫出来后,并未直接回乾清宫复命,而是捧着两个异常精致的珐琅彩小圆盒,先去了钟粹宫婉仪处,随后又转道来到了永和宫。
桑宁和圆姐正在暖阁里说话,听闻梁九功来了,都有些意外。桑宁心直口快,看着梁九功和他身后小太监捧着的锦盒,脱口而出:“哟,梁公公!您这赏赐莫不是送错地方了?承乾宫新来的那位正主儿,可在我这永和宫旁边呢!”
梁九功脸上堆满笑,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哎呦喂,桑宁格格,您可说笑了!奴才是奉万岁爷的旨意,特意来给您和李格格送赏的!”
“给我?”桑宁指着自己的鼻子,杏眼圆睁,一脸难以置信。
“可不是嘛!”梁九功笑着示意小太监上前,将其中一个珐琅彩小圆盒双手奉到桑宁面前,“万岁爷说了,您协理修缮承乾宫,安置赫舍里格格有功,差事办得妥当利索!这是特意赏您的,暹罗国进贡的蔷薇花露,统共就得了十来瓶。内务府造办处的能工巧匠,费尽心思,用这花露为主料,通共就制得了两瓶‘蔷薇凝玉香膏’。万岁爷金口玉言,您和婉仪格格,一人一瓶!这可是独一份儿的恩典!”
他又转向圆姐,另一个小太监捧上一个稍大的锦盒:“李格格,万岁爷也念着您协理之功呢!知道您宫里蜂蜜用得多,特赏您贡品白蜜两罐,让您甜甜嘴儿。”
圆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捂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了然和自嘲的意味:“哎哟,梁公公这话说的,万岁爷只瞧见我宫里蜂蜜领用的多,确实没瞧见,那些蜂蜜啊,十有八九都进了咱们这位馋嘴猫儿的肚子里了!”她笑着指向旁边捧着香膏盒、正新奇地打开盖子闻味道的桑宁。
桑宁被戳破,脸一红,抱着香膏盒子娇嗔地跺脚:“姐姐!你莫要取笑于我!梁公公还在呢!”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连忙打圆场:“格格们姐妹情深,奴才瞧着也欢喜。东西既已送到,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了。”
桑宁忙示意绯云送上早就备好的荷包:“公公辛苦跑一趟,这点茶水钱,公公拿去喝茶。”
梁九功也不推辞,笑着接了,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带着人告退离去。
暖阁里,桑宁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瓶价值连城的蔷薇香膏,凑到鼻尖深深嗅着那清雅馥郁的香气,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圆姐则看着那两罐晶莹剔透的贡品白蜜,唇边噙着一丝复杂难辨的笑意。
皇帝这赏赐,来得及时,也来得微妙。承乾宫那位新贵得了体面,婉仪得了实利和脸面,桑宁得了稀罕的恩宠,连自己这个“协理”也沾光得了甜头。面面俱到,各得其所,谁也没落下。
只是,这“蔷薇凝玉香膏”仅有两瓶,偏偏就落在了婉仪和桑宁头上……圆姐的目光投向承乾宫的方向,心中暗忖:那位初入宫闱、看似直爽的赫舍里阿吉,此刻不知作何感想?而婉仪送去的那件紫檀妆匣,此刻在承乾宫的妆台上,又显得格外意味深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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