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桑宁脸上的血痕已经凝结成两道暗红的细线。绯云取来的药膏散发着清凉的薄荷香,却怎么也止不住她指尖的颤抖。
“主子忍着些。”绯云蘸着药膏的手悬在半空,眼圈通红,“这伤...怕是要留疤...”
圆姐突然按住桑宁的肩膀:“别动。”她的声音比往常沉了许多,指尖挑起药膏,轻轻点在伤口,“舒舒的护甲上淬了东西。”
桑宁猛地抬头,铜镜里映出自己脸上那两道不正常的紫红色。院墙外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夹杂着舒舒尖利的嗓音:“...不过是给个教训...”
圆姐的手顿了顿,从荷包里取出一枚白玉小盒。盒盖掀开时,一股苦涩的药香弥漫开来。“这是李家祖传的玉容膏,”她挖出一块透明的膏体,“能解百毒。”
药膏触及伤口的刹那,桑宁疼得攥紧了裙摆。那朵被踩烂的绢花还躺在青石板上,藕荷色的丝绢沾了露水,就像额娘衣角扫过慈宁宫的金砖地。
“姐姐怎么知道她下毒?”
圆姐没答话,只是将药盒塞进桑宁手心。她的袖口滑落半寸,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极不显眼的陈年疤痕。
绯云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初选时验身嬷嬷竟没看出来?”
圆姐点点头,并未多言。
远处假山后,舒舒正带着两个丫头朝这边张望。走近才看出,是梅香和寒月。寒月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盘,上面盖着的红布下凸起可疑的形状。
“去请唐嬷嬷。”圆姐的声音很轻,却让绯云打了个寒颤,“就说...钟粹宫要出人命官司。”
桑宁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圆姐拽着躲进了葡萄架后。透过藤蔓间隙,她看见舒舒气急败坏地掀开红布,漆盘上赫然是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贱人!跑得倒快!”舒舒的咒骂声惊飞了满架的麻雀。她抬手要摔漆盘,却被梅香死死拦住:“格格三思!这针见血封喉,可是要命的!”
圆姐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桑宁侧头看去,发现姐姐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目光死死盯着那几根金针。
日头渐渐升高,院墙外响起唐嬷嬷特有的脚步声,精绣的宫鞋底藏着木跟,走起路来“咔咔”作响。舒舒慌忙将漆盘塞给梅香,自己却踩到裙摆,一个踉跄摔在了那堆碎绢花上。
“这是怎么了?”唐嬷嬷的声音由远及近。
圆姐突然捏了捏桑宁的手心,蘸着药膏在她掌心写了个“忍”字。桑宁会意,将玉容膏藏进袖中时,摸到缂丝团扇冰凉的扇骨,那是唯一能证明有人真心疼她的信物。
假山后传来舒舒故作娇弱的声音:“嬷嬷来得正好,我方才险些被野猫惊着...”
桑宁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脸上的伤火辣辣地疼,却比不过心里翻涌的恨意。她望着舒舒被嬷嬷扶起的狼狈模样,突然想起额娘常说的话:宫里的仇,要等它自己开花结果。
喜欢梨园里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梨园里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