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寒意，吹得营地的篝火烈焰摇曳，将周围的树影拉扯成张牙舞爪的鬼魅。
艾拉的心跳比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还要急促，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温度，几乎要烫穿她的皮肤。她紧紧攥着那个空弹匣，那冰冷、平滑、却又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触感，仿佛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之前所有的敬畏、恐惧、猜测，在这一刻都凝结成了一个无比清晰的行动指令——去问他，立刻，马上！
她再也无法按捺住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真理的狂热渴望。她猛地从地上站起，大步流星地穿过寂静的营地，每一步都踩得坚定而急切。泥土和草叶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却丝毫无法干扰她那已经完全锁死目标的视线。
林夜正靠坐在一棵巨大的枯树下守着下半夜。他并没有像其他佣兵那样紧张地四处观望，只是低着头，用一块柔软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那把他从未离身的奇特步枪。那份专注与从容，仿佛他不是在危机四伏的荒野中宿营，而是在自家的后院里保养心爱的工具。
“林夜先生！”
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这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极度激动下肌肉的本能反应。
林夜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看着快步走到面前，胸口剧烈起伏，双眼亮得惊人的女工程师，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艾拉没有丝毫的迂回，她几步冲到林夜面前，将手中的弹匣高高举起，像是在呈递一件神圣的祭品，又像是在法庭上展示决定性的证据。
“这个！这个东西！”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显得有些尖锐，“它的材质，它的结构，它内部的供弹簧片……这根本不是我们这个时代能制造出来的东西！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技术？是……是‘先驱者’的遗物吗？”
她的目光灼热如火，死死地盯着林夜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中，挖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秘密。
面对这位纯粹到有些偏执的技术天才，林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知道，对于艾拉这样的人，任何空洞的许诺和财富的诱惑，都比不上一次彻底颠覆其世界观的技术冲击。他想要将这位未来的军工大师彻底绑定在自己的战车上，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先驱者？”他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不，这不是什么遗物。这只是一种……更先进的设计理念而已。”
话音未落，他做出了一个让艾拉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他将擦拭干净的步枪横置在自己膝上，然后当着艾拉的面，开始了在她看来如同神迹般的表演。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林夜的手指在步枪顶端一个旋钮上轻轻一扳，那个造型奇特的瞄准镜便被他完整地取了下来，随手放在一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艾拉的眼睛几乎跟不上。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拆卸瞄准镜？在她的认知里，那需要精密的工具，在明亮的工坊里，由最老练的枪匠花费至少半天的时间，小心翼翼地校准、拆卸，以防损伤那脆弱的镜片和精密的基座。可林夜……他只是用手，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就完成了？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林夜的手指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在枪身上快速跃动。
“咔！”他按下一个不起眼的按钮，枪管下方用来辅助握持的短小握柄被瞬间抽离。
“嗒！”他拧动枪口处一个环状物，那个狰狞的、带着多个气孔的消焰器被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粗、更长，内部结构仿佛无比复杂的黑色圆筒——消音器。
“啪！”他甚至打开了枪身侧面的一个卡扣，一盏小巧的、能够发出刺眼强光的战术手电被稳稳地安装在了护木的侧面。
更换瞄准镜、加装垂直握把、更换枪口装置、安装战术手电……
这一系列在艾拉看来，足以让任何一个枪匠团队在工坊里忙碌数天的繁浩工程，林夜就在这摇曳的火光下，就在这冰冷的夜风中，徒手完成了。
总耗时，不到一分钟。
当所有配件各归其位，那把原本显得精悍紧凑的步枪，瞬间变成了一头更具侵略性、更显狰狞的钢铁凶兽时，艾拉彻底石化了。
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把仿佛经历了“重生”的武器，大脑因为接收了过量超出理解范围的信息而彻底宕机。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那把枪，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那是什么一触即碎的幻影。
“这……这是……魔法吗？”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
“不，这不是魔法。”
林夜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艾拉的心脏上。他举起手中已经“改头换面”的M4A1，像是在展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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