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跟着我的节奏走。”林夜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抚平了凯尔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凯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洼倒映着他们身影的积水上移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孩童、老人、妇人……这些城市里最不起眼的角色，此刻在他眼中却都变成了致命的毒蛇。这种无孔不入的监视，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他们到底是谁？赏金猎人？”凯尔压低声音，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想不通，什么样的赏金猎人能布下如此专业、如此天衣无缝的监视网。
“赏金猎人没这个耐心，更没这种组织度。”林夜的眼神冷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的大脑正在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运转，分析着每一个细节，就像一个顶级的游戏玩家在剖析一个复杂的副本机制，“他们很专业，专业到可以写进教科书。但越是专业的猎人，就越会遵循固定的狩猎逻辑。”
“什么逻辑？”凯尔有些跟不上林夜的思路。
“信息确认。”林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现在只是‘锁定’了我们，但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牌’和‘目的地’。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不确定我们是不是更庞大组织放出的诱饵。所以，我要给他们一个‘确认’的机会，一个让他们自以为掌握了我们动向的机会。”
这番话充满了游戏术语，但凯尔却听懂了核心。林夜要主动卖个破绽，引蛇出洞。
两人没有再交谈，默契地走过几个街区，来到了一家专门出售地图和旅行用品的商店。商店的门脸很小，门上挂着的木牌已经褪色，上面刻着“远行者之家”的字样。
一股混杂着旧羊皮纸、墨水和防潮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林夜径直走到柜台前，柜台后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老头正打着瞌睡。
“老板，我需要一张地图。”林夜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店里任何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楚。
老店主被惊醒，扶了扶眼镜，懒洋洋地问道：“去哪儿的？”
“自由城邦联盟。”林夜说出了一个敏感的地名，接着，他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刻意压低、仿佛在分享秘密的语气补充道，“我需要最详细的那种，要包含所有商路，特别是……那些不怎么太平，但足够偏僻，能避开帝国关卡的路线。”
这句话就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老店主的睡意瞬间消失了，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年轻人。而站在门口负责警戒的凯尔，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他知道，林夜的“鱼饵”已经抛下去了。
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具体，太过反常。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追踪者，听到这个情报，都会立刻将其作为最高优先级的线索。
老店主沉默了片刻，从柜台下拖出一个沉重的木箱，在里面翻找起来。最终，他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地图，小心翼翼地摊开。
“这条路，”他用干枯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蜿蜒曲折的红线，“穿过黑森林，绕过哭泣山谷，能避开所有帝国军的哨站。但路上盘踞着至少三伙凶狠的强盗，而且……据说还有魔兽出没。这条路已经快十年没人走了，年轻人，你确定？”
“我就要它。”林夜毫不犹豫地掏出几枚银币，放在柜台上，甚至还多给了一枚作为小费。他卷起地图，看都没再看一眼，就和凯尔一起转身离开了商店。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像一个急于跑路的逃犯，真实得找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迹。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这片区域，而是在斜对面找了一家廉价的旅店。林夜用一个银币的价格，租下了一间位于二楼、正对着那家地图商店的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桌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扇窗户。它就像一个完美的观察哨，将楼下街道上的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林夜从他的次元军火库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军用望远镜。在这个世界，这绝对是超越时代的光学仪器。他没有急于观察，而是和凯尔一起，静静地靠在墙边，等待着鱼儿上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马车声、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息。凯尔的心情却愈发焦躁，他来回踱着步，手掌不停地在剑柄上摩挲。
“他们……会不会没上当？”
“耐心，是顶级玩家必备的素质。”林夜靠在窗边的阴影里，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我们触发了‘剧情’，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NPC按照‘脚本’行动。”
就在凯尔的耐心快要耗尽时，林夜的双眼猛地睁开，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来了。”
他举起了望远镜。
凯尔一个箭步冲到窗边，顺着林夜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商人服饰的中年男人，正不紧不慢地走在街道上。他看起来毫不起眼，和周围的路人没什么两样，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沉稳有力。他的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的店铺，实则锐利如鹰，将一切都纳入观察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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