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对凯尔那副仿佛灵魂出窍的表情视若无睹,只是环顾着被LED灯光照得通明的洞穴,微微皱了皱眉。他指了指角落里那台嗡嗡作响、外壳光滑的小型发电机,对凯尔说道:“这只是个‘新手礼包’,用来应急照明的,功率太小,连一把电熔枪都带不起来。”
说罢,他转身走向洞穴中央那个真正庞然大物——一台看起来粗犷、笨重,充满了工业暴力美学的柴油发电机。这台机器比之前那个大了数倍,钢铁外壳上遍布着散热片和粗大的螺栓,复杂的管线如同巨兽的筋络,盘踞在黝黑的引擎本体上。它静静地卧在那里,就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散发着冰冷的压迫感。
“现在,我们来唤醒真正的心脏。”林夜的声音平静而自信,仿佛不是在启动一台机器,而是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他绕着这台工业巨兽走了一圈,动作娴熟得像个与机械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工程师。他的手指划过冰冷的金属油路管道,确认没有丝毫泄漏。接着,他从次元军火库中取出一捆比凯尔手臂还粗的黑色电缆,将其一端的金属卡口,“咔哒”一声,精准地扣入发电机的输出端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凯尔呆呆地看着,他刚刚从“白昼降临”的神迹中回过神来,又立刻被林夜这套陌生的操作搞得晕头转向。他忍不住问道:“林……林夜阁下,您这是在……驯服这头钢铁魔兽吗?”
“驯服?不,这是沟通。”林夜头也不回地答道,他拧开一个阀门,能听到柴油在管道内流动的微弱声响。“你看,这些是它的血管,里面流淌着它的血液——柴油。这些电缆,就是它的神经。我要做的,就是让它的血液流动起来,刺激它的神经,让它从沉睡中苏醒,为我们提供力量。”
这种将冰冷机械比作活物的说法,让凯尔似懂非懂,但他心中的敬畏却又加深了一层。在他眼中,林夜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强大的战士,更像是一位能够与这些神秘造物沟通的祭司。
林夜完成了所有检查,走到发电机的一侧,握住了一根连接着绳索的T形拉手。他深吸一口气,腰背发力,猛地向后一拽!
“吭哧……吭哧……”
金属部件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但引擎并未启动。
“有点脾气。”林夜自言自语地笑了笑,丝毫不见气馁。他再次调整姿势,肌肉瞬间绷紧,手臂的线条清晰可见,再一次猛力拉动启动绳!
“呜——”
一声短暂的嘶鸣后,引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即,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
“轰隆隆隆隆——!!!”
那声音低沉、狂暴,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仿佛一头巨龙在狭窄的洞穴中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整个地下工事都在这恐怖的声浪中剧烈震颤,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空气被搅动得如同沸腾的开水。
“敌袭!”
凯尔的反应快如闪电。常年战斗的本能在一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震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身体紧绷如满弓,双眼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试图找出发出这恐怖噪音的敌人。这声音对他来说,比一百个兽人同时发出的战吼还要可怕,那是一种能穿透耳膜,直击灵魂的威慑!
然而,林夜却对这足以让普通人肝胆俱裂的噪音充耳不闻。他只是平静地站在咆哮的巨兽旁,观察着仪表盘上的数据,然后走到了那卷粗大电缆的另一端。电缆末端连接着一个简陋的木板,上面固定着一个陶瓷灯座,灯座里拧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面有着复杂的金属丝。
他伸出手,在凯尔紧张的注视下,拉下了一个黑色的电闸。
“啪嗒。”
一声轻响被巨大的轰鸣声彻底淹没。
但就在下一刹那,比之前LED灯光更具穿透力的光芒,爆发了。
那个小小的玻璃球,瞬间被点亮!
一道炽热、温暖的黄白色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骤然出现在洞穴深处。它驱散了先前LED灯光所无法触及的、最深沉的黑暗,将每一道岩石的缝隙,每一粒飞舞的尘埃都照得纤毫毕现。光芒稳定而纯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宣告着自己对这片空间的主宰。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发电机的狂暴轰鸣和这盏灯的无尽光明。
凯尔的瞳孔在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几乎要将他整个认知体系都彻底粉碎的震撼。
他见过油灯昏黄的火苗,见过火把摇曳的光晕,甚至见过宫廷法师手中那短暂而明亮的魔法光球。但所有这些,在这个小小的、持续不断发光的“太阳”面前,都显得那么原始、那么可笑,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仿佛在朝拜一个神圣的图腾。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颤抖着,缓缓靠近那个散发着光与热的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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