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沉默片刻，脱下外袍披在她肩头。“那你坐着，我去外面守。”
他走出门，立于庭院之中。亲卫早已布防完毕，刀出鞘，弓上弦。
冷十三拄剑立于身旁。
“小姐方才咳血了。”他低声道，“她撑不了太久。”
谢珩未回头。“只要我还站着，没人能伤她们。”
风拂过庭院，灯笼轻晃。远处更鼓响起，已是戌时三刻。
屋内，薛明蕙倚着床沿，眼皮沉重。她强撑清醒，手指始终搭在谢母腕上。
忽然，谢母的手指微微一动。
薛明蕙猛然睁眼，俯身细看。谢母嘴唇轻颤，喉间发出细微声响。
“母亲？”她轻唤。
谢母缓缓睁眼，视线模糊片刻，终于聚焦在她脸上。
她张口，声音嘶哑：“是你……救了我？”
薛明蕙点头，泪水猝然滑落。
“别说话，先喝点水。”
她端起床头温着的水，小心扶起谢母，喂了几口，再轻轻掖好被角。
谢母望着她，神色复杂：“那些茶……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会出事。”她轻声说，“所以我拦住了。”
谢母怔住。她忆起昏迷前一幕——自己倒地无人问津，唯有这个曾被她百般嫌弃的儿媳，奋不顾身冲出来抱住她。
她想开口，喉咙却依旧疼痛。
“您好好休息。”薛明蕙柔声道，“我会一直守着您。”
她放下帐子，转身欲走，却被谢母一把拉住手腕。
“蕙娘……”谢母声音微弱，“从前……是我错了。”
薛明蕙静立原地，良久，轻轻点头。
她走向门口，拉开房门。谢珩站在廊下，闻声望来。
她朝他走去，脚步略显虚浮。刚至他面前，胸口骤痛，一口黑血喷出，溅在他衣襟上。
谢珩立刻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摇头，似还想说什么，身子一软，向下倒去。
谢珩一把将她抱起：“冷十三！叫太医！”
冷十三奔来，面色凝重：“小姐失血过多，不能再用了。”
谢珩抱着她快步走向偏院，步伐急促而稳健。低头看她苍白面容，声音压得极低：“你不准再这样拼命了。”
屋内灯火通明，稳婆与丫鬟忙作一团。春桃捧来干净帕子，双手仍在颤抖。
薛明蕙卧于床上，呼吸微弱。她抬起手，仿佛在寻什么。
春桃连忙将玉佩放入她掌心。她五指一收，紧紧攥住。
谢珩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那手冰冷如霜，脉搏几乎难以触及。
冷十三立于门外，低声禀报：“敌人未退，今夜必有大变。”
谢珩未应。他只凝视床上之人，目光未曾稍离。
窗外乌云蔽月，风势骤起，吹得窗棂咔咔作响。
薛明蕙的手指轻轻一动，玉佩自她掌中滑落，滚至床边，停在阴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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