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刚要转身,薛明蕙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喘不过气,呛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恰好落在手中的帕子上。鲜血在帕面上缓缓晕开,勾勒出一幅残缺的图案,像是由撕裂的布片勉强拼凑而成。她死死盯着那团血迹,呼吸急促起来,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不是藏经阁。”她的声音沙哑,“是地底。”
谢珩立刻止步,回身蹲到床边:“你说什么?”
她没有看他,只是将染血的帕子递到他眼前。烛光下,血痕隐约映出画面:断裂的石梁砸入水道,浑浊的水流裹挟着尸体冲向城门。那景象一闪而逝,帕子上的血也渐渐干涸。
“水道要塌。”她喘了口气,“北狄在皇城底下埋了火药,两个时辰内就会引爆。”
谢珩脸色骤变。他昨夜才下令封锁所有通往北狄的商路,没想到对方早已动手。
“你能走吗?”他问。
她撑着床沿坐起,肩上的伤口微微裂开,渗出血丝。春桃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她轻轻推开。
“我能。”她说,“但得带上药粉。”
春桃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靛蓝色荷包,打开一看,里面药粉所剩无几。她抿着唇不语,默默将荷包递过去。
冷十三已在门外等候,脸上覆着面具,软剑缠绕臂间。他低声禀报:“暗道入口守卫正在换班,我可以清除障碍。”
“别杀人。”薛明蕙道,“不能惊动任何人。我们只进去查探,绝不能让他们提前引爆炸药。”
冷十三点头,退至廊下待命。
谢珩扶她下床,她脚步虚浮,却坚持自己前行。穿过回廊时,月光洒在她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
府门口,一辆青篷车早已备好。四人登车,帘幕垂下,马车悄然驶出巷口。
一路无人言语。薛明蕙靠在角落闭目调息,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强逼自己保持清醒。每一次催动血纹,都如同利刃剜心。这一次更甚——她不容许谢珩有半分闪失。
马车停在皇城西墙外一处废弃井口旁。井盖被掀开一角,黑洞洞的洞口冒着潮湿的寒气。
冷十三率先下井探路,谢珩扶着薛明蕙紧随其后。春桃提灯殿后,手中始终攥着一把裁衣剪。
梯子锈蚀严重,踏上去吱呀作响。越往下,空气越闷,混杂着泥土与铁锈的气息。薛明蕙每走一步,肋骨便传来钝痛,但她未曾停歇。
冷十三回头递来一块铜牌,约莫巴掌大小,正面嵌有一枚透明水晶,背面刻着奇异纹路。薛明蕙接过,按下侧边机关,一道幽蓝光芒照亮前方岔道。
“这是前朝的夜巡灯。”谢珩低声道,“可调节明暗。”
薛明蕙点头,用光扫视地面。墙角有拖拽痕迹,新鲜脚印通向左侧。她走过去,将自己的脚踩进印中——尺寸完全吻合。
“走这边。”
三人依言前行。通道逐渐收窄,头顶石砖缝隙不断滴水。薛明蕙将指尖血抹在墙上,借蓝光对照《璇玑图》辨识路径。
转过三道弯后,前方出现一扇铁门。门锁破损,半掩着。冷十三贴墙潜入,片刻后打出安全手势。
室内为一方形石室,四壁干燥。薛明蕙举灯细看,忽而在东墙停下。
墙上挂着一幅绣品,长约两尺,以细线钉入砖缝。正面是大胤疆域图,山川河流清晰可辨。她伸手轻抚,指尖触到几处微凸的针脚。
“翻过来。”她说。
谢珩取下绣品,翻至背面。
另一面竟是一幅北狄军布阵图!狼头旗的位置与实际驻军分毫不差,连补给线路亦被细致绣出。最下方一行小字写着:“永昌三年秋定”。
薛明蕙瞳孔骤缩。
“这是二皇子书房暗格中的图。”她声音极轻,“我见过。唯有他转动翡翠扳指,机关才会开启。”
谢珩凝视那图,眸光转冷:“他在为自己留退路。”
“不止如此。”她摇头,“他早已协助北狄规划攻城路线。这图并非近日所制,至少封存两年以上。”
冷十三忽然抬手示警。他耳尖微动,捕捉到远处传来的细微摩擦声。
“有人在点引线。”他说。
薛明蕙立即调暗夜巡灯,四人贴墙屏息。不多时,通道尽头闪出一点火星,一名黑衣人正蹲地将火折绑上麻绳。
冷十三抽出软剑,悄无声息地逼近。
那人刚点燃引信,火星顺着麻绳迅速蔓延。冷十三剑锋一卷,缠住引线猛力一扯,火焰瞬间熄灭。
动静却惊动了对方。黑衣人拔刀扑来,谢珩以判官笔直刺咽喉。对方闪避不及,被笔尾击中太阳穴,当场昏厥。
火虽扑灭,主引线仍在冒烟。冷十三跪地以软剑死死压住麻绳,防止复燃。手臂青筋暴起,额角渗出汗珠。
薛明蕙上前查看,发现引线分作三条,通往不同方向。她咬破舌尖,将血滴于帕上。
血纹再现。
画面中,谢珩立于她身旁,头顶石梁骤然断裂,整块砸落其背。他闷哼跪倒,口中鲜血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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