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他们以为我还傻着。”他看她一眼，“你也继续病着。我们一个咳血，一个疯癫，最合适不过。”
她嘴角微扬：“你不怕我骗你？”
“你若想害我，早就在城楼动手了。”他说，“你明明看见我腰间藏着判官笔，也没说破。”
她没笑，眼中却有了光。
“边关的事，你知道多少？”他问。
“我知道他们会动手。”她说，“时间不远，地点在清河湾。你安排冷十三来接我，是怕我路上出事。”
“不止。”他说，“我让他传话给边军守将，说有女子持密令过境，务必护送。他们以为你在逃命，其实你在引蛇出洞。”
她看着他：“你比我走得远。”
“但我缺一样东西。”他靠近一步，“你的血纹。它能预见三天后的事。只要一次，就能确认最佳动手时机。”
她没有立刻答应。动用血纹会伤身，越用越衰。但她也清楚，这一局不能再拖。
“我可以试一次。”她说，“但你要答应我，别一个人冲进去。”
“我不傻。”他说，“我要活到把那封信摆在皇帝面前。”
她点头，手伸进袖中，攥紧药包。药粉微热，像是在提醒她代价。
“你记得那天你说的话吗？”她忽然问。
“哪句？”
“你说‘蕙娘的血，该歇歇了’。”
他看着她，眼神深沉：“我记得。我说过，就不许它再掉一滴。”
窗外风势渐大，吹得烛火晃了一晃。账本滑落地面，无人去捡。
他将判官笔插回靴中，整了整衣领：“我该走了。再不走，别人要说世子在薛府痴傻太久。”
她没拦：“你准备怎么出去？”
“从前门。”他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晃晃悠悠走出来，嘴里念叨胡话，然后坐马车回府。”
“演得好些。”
“放心。”他笑了笑，“我可是连你都骗过去了。”
他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又停下：“你今晚别出门。若有人敲窗，别应。”
“为什么？”
“我进来时，看见西墙根有脚印。”他说，“新的，还没被风吹散。”
她眼神一紧：“不是青崖的？”
“比他大。”
“你不揭破？”
“说了，人就跑了。”他回头看着她，“我要让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才能等到他们自己动手。”
她点头：“那你小心。”
他拉开门，走出去一步，又回头：“对了，你南下的辞呈，烧了吗？”
“烧了。”
“很好。”他说，“别再写第二份。这次，我们一起走。”
门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片刻后，抬手抚了抚眼角。那里有些湿润，她没有擦。
她走到书架前，凝视着暗格良久。随后伸手，取出一小片纸角。纸上有个墨点，形状像一朵枯花。
她将纸角夹进帕子，与血迹一同收好。
天色将暮，最后一缕光线落在她手上。血珠顺着指缝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轻一声。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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