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站在书房门口,手扶着门框。木头有些潮,指尖沾了灰。他没动,也没说话,只静静望着屋里的书架。
薛明蕙从后面走来,脚步很轻。她没有咳嗽,也没有扶额,只是将手藏在袖中,轻轻按住了那枚玉佩。青崖先前说过,世子半个时辰前就到了,在府外徘徊,似乎在等她回来。
“你没走。”她说。
谢珩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变了,不再空洞,也不似装疯时那般虚假。他点了点头:“我得进来看看。”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他身旁。屋里极静,唯有风掠过纸页的微响。桌上的账本仍摊开着,是昨日誊抄的假漕运单据。她未让人收走,也未盖印,就这么留着。
“你想找什么?”她问。
“我记得这里出过事。”他走到书架前蹲下,手指沿着地砖的缝隙缓缓滑过,“有人倒在这儿,流了血。”
她没应声。那晚的事,她记得太清楚。母亲被拖出去时,长发扫过门槛,地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后来洗过无数次,可缝隙里依旧残留着些微颜色。
谢珩的手忽然停住。他低头看着指尖,沾了些灰黑色的东西。他没有擦拭,而是握紧了拳头。
“不是茶渍。”他说。
她望着他脑后松垮的发带,声音低了几分:“你说什么?”
“你说那是茶渍。”他起身,走向第三排书架,伸手推了推最下方的一块木板,“可我记得,有个女人,穿着素裙,抱着东西跑...然后火起来了。”
那块板微微一松,却未开启。他皱眉,从靴中抽出一根铁条,插入缝隙用力一撬。“咔”的一声,暗格弹开。
里面躺着一封信,纸色泛黄,封口完好。火漆印是一半狼头,边缘已被磨得模糊不清。
他拿起信,并未急着拆开。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封,仿佛在辨认什么。
“你见过这封信。”她说。
“三年前。”他终于开口,“我亲手塞进去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又消失。是青崖。他知道该回避。
薛明蕙上前一步,离他更近了些。她闻到他身上带着风尘的气息,还有旧皮革的味道。她抬手轻咳了一下,血珠落在帕子上,她没有遮掩,任其显露。
“你还记得慈恩寺吗?”她问。
“哪一次?”
“我说《六韬》那天。”
他肩头微颤。片刻后,低声说道:“你说兵法不分男女。我说女子不该碰这些。可你走后,我在廊下画了边关布防图。”
她点头:“你画得很准。”
“我不是随意而为。”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娘死前给我看过一张图,说北狄将动,让我记住三十六道防线。我当时不信,直到她出事。”
她沉默不语,只将帕子缓缓展开。血纹在光下隐约成形。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前闪过画面——少年跪在灵堂,手中握着一封染血的令书,上面写着“勿信宫中”。
她猛地吸了口气,喉间再次泛起血腥味。抬手按住玉佩,额角一阵刺痛。
“你看到了?”他问。
“你娘留给你的命令。”她声音微颤,“让你别信皇帝身边的人。”
他盯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事从未有人知晓。”
她不答。她不能说梦中所见,也不能提每月月圆之夜总能看见那座破败花园。她只道:“我知道你没疯。你也知道我能看见些东西。”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咳血的时候,帕子上有纹路。每次你看完什么,脸色就会更白一分。”
她没有否认。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回来。”他说。
“我不确定。”她坦然承认,“但我猜你装失忆是为了查案。若真忘了,不会特意来这里。”
他点头:“我也知道你并非真的病弱。你能揭发周妈,能让崔姨娘的罪行公之于众,还能算准元启帝动怒的时机。”
两人对视,目光皆未闪躲。
“那你现在信我了吗?”她问。
“我一直信你。”他说,“五年前灯会,你把断玉簪交给我,说‘愿君如月,缺而复圆’。我当时不懂,后来才明白,你是想告诉我,真相可以拼回去。”
她心头一震。那句话,她以为早已无人记得。
“所以我回来了。”他说,“我不是来找证据的。我是来找你,一起撕开这张网。”
她看着他手中的信,又望进他的眼睛。那里没有迷茫,也没有犹豫。他彻底醒了。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她问。
“看到血迹的时候。”他说,“那一幕回来了。火光,女人的背影,还有你说‘别碰那个盒子’的声音。我本不信,可刚才撬开暗格时,手在抖,就像三年前一样。”
她伸手,轻轻触了下信封:“要现在看吗?”
“不。”他将信收入怀中,“现在看太早。他们还在盯着薛府,也在盯着我。我要等一个谁都想不到的时机。”
“那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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