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蕙的手指轻轻抚过狼牙坠子的裂缝,纸条上的三个字仿佛在她掌心灼烧。她没有立刻行动,只是将纸条重新塞进坠子,合上盖子,小心地放进袖中的荷包。
她转身走出书房,披帛拂过门槛,带起一阵微风。青崖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信已经送出去了,老刘昨夜出城,走的是北三门。”
她微微颔首,脚步未停。“传令下去,幽州守将依地图布防,不得有误。”
天刚破晓,她便启程北行。马车在路上颠簸,她倚在角落闭目养神。胸口闷得厉害,像被重物压住,呼吸也渐渐变得浅促。她从荷包中取出玉佩,贴在额上,凉意缓缓渗入,才稍稍缓过一口气。
抵达边关后,她径直登上城楼。
晨雾尚未散尽,远处营地只隐约可见轮廓。她扶着城墙站定,目光投向北狄先锋军的方向——那里异常安静,连炊烟都稀少。
“你真觉得他们会打?”谢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手谕称右大将通敌,命左谷蠡王夺权。北狄人尊王命,更信猜忌。”
他走到她身旁,黑色披风在风中翻动。“若他们发现是假的呢?”
“不会。”她轻声道,“信上有狼牙坠子压出的印痕,那是四品以上细作独有的信物。阿史那亲授的暗语一字未改,他们会视其为真正的王令。”
谢珩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咳血了?”
她抬手拭去嘴角,指尖沾了点红,随即在袖中擦净。“无碍。”
话音未落,北方骤然响起号角。短促而急切,并非集结,而是战事警报。
两人同时抬头。
一队骑兵从左谷蠡王营中疾冲而出,直扑右大将帐前。营地顿时大乱,有人仓促披甲,有人翻身上马。紧接着火光腾起,粮草堆燃起烈焰。
“他们动手了。”谢珩眯眼望去。
薛明蕙闭上双眼,血纹悄然浮现。她眼前清晰映出:帅帐之内,左谷蠡王拔刀斩下,右大将应声倒地,胸前还插着那封染血的手谕——正是她亲手所写。
她睁开眼,低声说:“成了。”
谢珩看向她,见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皱眉问道:“还能撑住吗?”
她未答,只将玉佩再次贴上额头。冰凉的玉石触肤,疼痛稍减。
城下已厮杀成片。右大将残部退至营地后方高地,与左谷蠡王部对峙。箭矢横飞,喊杀声震天。火势愈烈,数座帐篷坍塌,黑烟滚滚升空。
“右大将要败了。”谢珩道,“他不敢还手,唯恐背上抗命之罪。可左谷蠡王不同,他握有‘王命’,名正言顺。”
薛明蕙凝视那面在火中燃烧的旗帜,忽道:“还没完。”
“何意?”
“北狄王不会容外人轻易掌权。这道手谕一旦被识破为伪,左谷蠡王便是替罪之人。但眼下谁都不会退,退者即叛。”
谢珩注视着她,眼神微变。“你是想让他们两败俱伤?”
她不否认。“只要他们自相残杀,边关便能多一日安宁。”
风卷起她的披帛,她身子一晃,扶墙才稳住身形。
谢珩伸手欲扶,她轻轻避开。“别碰我,血气重,沾上了不好。”
他收回手,立于原地,声音低了几分:“你说过,每次动用血纹都会伤身,折寿。”
“我知道。”她淡淡一笑,“可我不做,谁来做?”
他久久看着她,忽然解下腰间玉佩,直接按在她额上。
暖流瞬间涌入体内,如甘泉润过干涸大地。她一怔,想推开,却使不出力气。
“你答应过我的。”他嗓音沙哑,“五年前灯会,你说往后的事,我们一起扛。”
她抬眼看他,眸中有血丝,也有光。“那是误会。”
“那就再认一次。”他说,“我不是来听你推脱的。”
城下战火未息,一支流箭飞上城楼,钉入柱中,尾羽犹在颤动。
薛明蕙终于不再挣扎,任玉佩贴着额头。痛楚渐消,心跳却加快。
“你早知我会如此?”她问。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记得你抄《六韬》的模样——一笔一划,如同刻命。我就明白,你绝不会甘心被人踩在脚下。”
她垂下眼帘,手指摩挲着袖中荷包。“阿史那的妹妹...我会安排人送她离开。”
“你想得这般周全?”
“我不想欠人。”她说,“尤其是不该欠的。”
谢珩默然,收回手,玉佩留在她掌心。
远处,右大将的旗帜轰然倒下。残兵四散奔逃,左谷蠡王率众追击。就在此时,一支军队自侧翼杀出——是北狄右贤王的人马。
“援军到了。”薛明蕙轻声说。
“不是。”谢珩眯眼,“他们是来收场的。”
右贤王部并未参战,反而将左谷蠡王团团围住。领军将领高举一卷黄帛,似在宣读新令。
“新的手谕。”薛明蕙恍然,“北狄王察觉有异,派人平乱。”
“左谷蠡王完了。”谢珩冷笑,“他持假令夺权,如今真令降临,他便是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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