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潮湿的密道中,劫后余生的众人总算得以喘息。
浓重的血腥味和药粉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负责救护的士兵们立刻围拢在伤员身边,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动作迅速而专业。
五皇子常珂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双目紧闭,面无表情,似乎在恢复体力,也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婉娘则独自蹲在角落,用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乱糟糟的花白头发,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周平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五皇子,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行为古怪的女鬼,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到了婉娘身边。
他放缓了语气,问道:“婉娘,你是怎么知道,那条看似开阔的走廊,其实是致命的死地?”
婉娘依旧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玩着自己的头发,仿佛根本没听见周平的话,或者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平沉吟片刻,换了一种方式,抛出了一个诱饵:“婉娘,如果你能带我们找到夏侯戾…我们就帮你找你的儿子,阿宁。”
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婉娘!
她猛地抬起头!
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大眼睛,此刻像是被注入了光彩,骤然亮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希冀和急切,紧紧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平。
“真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害怕这只是一个幻觉。
周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弄得微微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这个女鬼。
尽管长发凌乱如草,脸上沾染着污渍,也爬上了些许岁月的皱纹,显得憔悴不堪。
但那双此刻盈满光亮的眼睛,挺翘的鼻梁,以及脸型的轮廓,依然能清晰地看出,她生前必定是个容貌姣好的美人。
周平压下心中的一丝异样,点了点头,肯定道:“真的。”
婉娘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但随即又被困惑取代:“可…可夏侯戾是谁?他…他也在这里吗?”
周平笑了笑,用了一种引导式的说法:“没准…夏侯戾就知道你儿子阿宁藏在哪了呢。”
然而,这句看似寻常的话,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刚才还一脸懵懂、带着喜悦的婉娘,脸色骤然剧变!
瞳孔收缩,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她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整个人缩成一团,剧烈发抖,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窖。
嘴里开始无意识地、反复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急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癫狂:
“夏侯戾知道我儿子藏在哪…夏侯戾知道我儿子藏在哪……夏侯戾知道我儿子藏在哪……”
周平盯着蜷缩在那里、因恐惧而瑟瑟发抖、不停念叨的婉娘,眉头紧锁。
他冲着飘在旁边的黑白无常招了招手。
两鬼赶紧飘过来,躬身道:“判官大人,有何吩咐?”
周平压低声音问道:“你俩,知不知道这婉娘死之前,是什么身份?何方人士?”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齐齐摇头,黑无常瓮声瓮气地回答:“回大人,不知。”
周平气得抬手,照着两颗鬼头“梆梆”各敲了一下:“你俩不是阴帅吗?勾魂索命的时候,能不知道对方身份?”
白无常捂着脑袋,委屈地甩着长舌头:“大人明鉴啊!上面派下差事,告诉我们时辰地点去拿人,我们才知道。
像这种…这种滞留阳间、成了孤魂野鬼的,年头可能比我们都久,我们上哪儿知道她去啊?”
周平不死心:“那生死簿上总该有记载吧?”
黑无常苦着脸:“生死簿上肯定有,可那宝贝在阎罗殿,由崔钰崔判官亲自掌管,我等小小阴帅,哪有资格翻阅啊?”
周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白无常好奇地问:“大人,您干嘛非要查这婉娘的底细?”
周平目光再次扫过婉娘,低声道:“我总感觉…这婉娘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她对此地如此熟悉,又能自由穿越鬼王禁制,若能把她的来历查清楚,兴许对对付夏侯戾有大用。”
他顿了顿,下令道:“这样,你俩跑一趟,回阴司,想办法去生死簿上查查婉娘的记录。”
黑白无常一听,两张鬼脸瞬间垮了下来,比哭还难看。
白无常尖声道:“哎哟我的判官大人!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们吗?
那生死簿在崔判官手里,没有阎罗王陛下的法旨,我们连靠近都难,更别说查看了!”
周平一瞪眼:“怎么不行?好歹我也是个判官!你俩就用我的名头,去跟崔钰商量商量,借阅一下!”
黑白无常忍不住同时翻了个白眼。
黑无常瓮声瓮气,小心翼翼地说:“不是小的们泼您冷水…您虽然也是判官,可您…您这算是阳间兼职,属于…属于编外的。
人家崔钰崔判官,那是阎罗殿首席判官,执掌生死簿,位高权重…这级别,差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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