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长长的队伍缓慢前进，轮到了周平和红梳子。
然而运气似乎差了点，摊主老巴克——一位皮肤粗糙、头上长着几颗像是石笋般犄角的老异族，擦了擦额头的汗，带着歉意瓮声瓮气地说道：
“两位客官，实在不巧，前两根大腿骨刚卖完！眼下烤炉上这两根刚架上没多久，还得劳烦二位多等一小会儿，火候不到，髓香不出啊。”
“无妨，好东西值得等。”
周平笑着摆摆手，正好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生意火爆的摊位和这位老师傅。
等待的间隙，周平便主动跟老巴克攀谈起来。
“老师傅，看您这手艺，干了有些年头了吧？今年高寿啊？”周平找了个话头。
老巴克一边熟练地翻动着烤架上的巨骨，让它们受热均匀，一边呵呵笑道：
“嘿嘿，小老儿我啊，打从曾祖父那辈就在这幽都烤骨头了！具体多少岁？嘿，自己也记不清喽，反正看着好几茬人从小吃到我老喽！”
他抬起布满沧桑和油渍的脸，看了看周平和他身边的红梳子，反问道：
“看两位面生，是来幽都游玩儿的？还是来采买些稀奇物件的？”
周平含糊地应道：“算是吧，到处看看。”
老巴克是个健谈的，目光在周平和红梳子之间转了转，露出羡慕的笑容，对周平说道：“这位爷，您好福气啊！”
周平一愣：“哦？怎么说？”
老巴克用下巴指了指红梳子，压低了些声音：“每次招呼客人的时候，都能瞧见您这位夫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您呢！
那眼神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哎呦，真是羡煞旁人啊！您能有这样一位贤惠美丽的妻子，真是天大的福气！”
红梳子一听，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忙摆手想要解释：“老伯，您误…”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平却突然插话，对老巴克说道：“您呢？自己忙活就没个帮手？”
老巴克哈哈大笑，笑声粗犷却带着几分落寞：“小老儿我这把年纪，又干着这烟熏火燎的苦营生，谁愿意干哪！
以前那个老婆子早就吃不了这苦，跟人跑喽！现在啊，就守着这烤炉过日子喽！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
说着话的功夫，那两根硕大的髓蜥腿骨也烤好了。
老巴克用厚布垫着，熟练地将它们从烤炉上取下，放在特制的木托里。
又配了两份烤得焦香的苔藓薄饼和几根细长的骨勺，递给了周平和红梳子。
周平学着红梳子示范的样子，用骨勺小心翼翼地撬开那烤得酥脆的骨壳。
顿时，一股更加浓郁霸道的异香扑面而来！
里面那莹白如玉、微微颤动的骨髓如同凝脂般诱人。
他挖了一勺，那骨髓在勺尖颤巍巍的，温度烫得恰到好处。他将其抹在苔藓饼上，送入口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口感瞬间在口腔中爆炸开来！
苔藓饼带着谷物般的质朴焦香和一丝韧性，完美地中和了骨髓的丰腴。
而那骨髓本身，入口即化，如同最顶级的鹅肝般细腻滑嫩，却又带着一种独特的、类似坚果与乳酪混合的浓郁香气，以及一丝丝源自地底生灵的野性鲜美！
油脂的润泽感恰到好处，丝毫不腻，只有满口的醇香和令人陶醉的满足感！
好吃到让人恨不得把骨头都嚼碎吞下去！
“太…太好吃了！”周平眼睛放光，含糊不清地赞叹道，立刻又挖了一大勺。
这极致的美味也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老巴克：“老伯，您这每天卖这么多髓蜥，是自己有地方养？还是得去外面抓啊？”
老巴克看着客人吃得香，比自己吃了还高兴，嘿嘿一笑，拍了拍结实的胸膛：
“养？那玩意儿可不好养，野性大着呢！都是小老儿我亲自去城外废弃矿坑和地下暗河附近抓的！”
说着，他为了证明，还特意撩起了袖子，露出了虽然苍老却依旧筋肉虬结、布满伤疤的粗壮手臂。
“想干我们这行，没把子力气和胆量可不行！那髓蜥看着蠢，爪子利着呢，跑得又快，逼急了还能喷一口能麻痹人的毒唾沫，一不小心就得吃亏！”
他顿了顿，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狩猎者才有的兴奋：“不过啊，我最喜欢的，还是一次性能碰上好几只！”
周平正吃得满嘴流油，闻言一愣：“啊？为啥？那不是更危险吗？”
老巴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因为这畜生有个天性——极其自私！
一旦发现有人要抓它们，它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团结对抗，而是立刻攻击身边最近的同伴，把同伴咬伤或者绊倒，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所以啊，有时候遇到一窝，反而比抓落单的更容易得手！”
“自私…第一反应是攻击同伴…为自己创造逃跑机会…”
老巴克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周平！
他猛地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骨勺“当啷”一声掉在木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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