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应该是跟那些富商暗地里串通好了，回头狠捞一笔。另一个丫鬟声音压得很低。
嘘——小声点！一个年长些的侍女赶紧制止，这话都敢说，不要命啦！
傻丫头，你懂什么。一旁的花魁苏小小轻摇团扇，红唇微勾，周大人才是真聪明。你们以为那些皇子皇女的珠宝，真能换到粮食？
丫鬟眨着懵懂的眼睛：这么值钱的宝贝，怎么换不到？
苏小小用扇子轻点丫鬟的额头：笨。这些御用之物，寻常当铺谁敢收？换不成银子，如何估价？没有价格如何购买粮食？她压低声音，比如那只翡翠镯子，你说是能买一担米还是一百担米？
丫鬟们哑口无言。
其中一个丫鬟恍然大悟：所以周大人是借这些富商的手......
正是。苏小小望着台上从容不迫的周平，眼中闪过赞赏，你们且细想，周大人这手玩得多妙？这些可都是皇子公主贴身戴过的首饰，平日里就是捧着万两白银也求不得。如今这般公开叫卖，那些富商还不争破了头？
她指着台下争得面红耳赤的商贾们：瞧见没？方才叫价三千两的龙凤镯，这会儿都喊到八千两了。户部收粮不过市价加一成，你们算算，到底是谁赚了？
小丫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突然瞪大眼睛：呀！这么一算，周大人岂不是用一件首饰就能换回十几车的粮食？
还不止呢。苏小小用扇子掩唇轻笑，你们可知道这些首饰的来历？她压低声音，听说宫里那些以前不受宠的皇子公主都主动捐出珠宝首饰。他们啊，正愁没机会在圣上面前露脸呢。
正说着，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只见一个盐商拍案而起：一万两！这串东珠我要定了！他身旁的绸缎商不甘示弱：一万二千两！
苏小小看得分明，那盐商正是出了名的吝啬鬼，平日里连给歌姬的打赏都要克扣。
如今这般挥金如土，显然是存了攀附权贵的心思。
瞧见没？她轻笑道，这些商人买回去的首饰，多半要供在祠堂里当传家宝。既不敢戴出去招摇，又舍不得转手卖掉。而周大人——
她望向台上气定神闲的周平，不但得了实打实的赈灾粮，还让这些奸商心甘情愿地掏空了钱袋。
几个丫鬟顿时眼睛发亮，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哎呀，原来周大人这般厉害！绿衣丫鬟拍着手道，我方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可不是嘛！另一个粉裙丫鬟踮着脚张望，你们看周大人那气度，站在台上比那些富商不知强出多少倍。
最年长的丫鬟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啊，周大人办案时连阴间的鬼差都要听他的。前些日子城东闹鬼，他一道符就把那厉鬼收服了！
真的假的？小丫鬟们惊讶地瞪大眼睛。
千真万确！年长丫鬟信誓旦旦，我姑母家的表姐在衙门当差，亲眼看见周大人审问一个死了三年的冤魂呢！
苏小小听着丫鬟们越说越离谱，忍不住用团扇轻敲她们的脑袋：行了行了，你们这都是从哪道听途说的，传得像真的似的。
她望向台上正在清点银两的周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这位周大人确实不简单。你们可知道，他为何非要选在教坊司办这场拍卖？
丫鬟们茫然摇头。
苏小小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团扇，眼中泛起一丝艳羡：你们想想，这次拍卖之后，皇家赚了民心，富商赚了面子，灾民有了粮食，而咱们教坊司——她指了指正在记账的管事，光是今晚的酒水打赏，就抵得上平日半个月的进账。
她望着台上从容不迫的周平，语气中带着几分向往：一个开仓赈粮的差事，硬是让他办得如此体面。各方都得了好处。
说着不由轻笑出声，普天之下，怕是只有这位周大人，能把事情办得这般面面俱到。
小丫鬟们听得入神，却见苏小小突然轻叹一声，用团扇半掩着面颊：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嫉妒香凝那丫头呢。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能得到他的心。
苏姐姐该不会是...一个胆大的丫鬟眨着眼睛问道。
苏小小作势要打，脸上却飞起一抹红晕，纯粹是羡慕那丫头！你们这些小蹄子，整日里就知道胡思乱想。
铜锣三响，周平站在台上拱手道：诸位，今日拍卖到此为止。明日辰时起，请各位将粮米运至户部东仓。他目光扫过全场，嘴角含笑，记住，有多少，要多少。
台下富商们闻言，顿时喜形于色。一个胖商人拍着胸脯道：周大人放心，我的粮刚从东南运到！另一个盐商也不甘示弱：在下刚从两淮运来三千石新米，明日一早就送到！
苏小小倚在栏杆边，看着这些平日里锱铢必较的商贾们此刻争先恐后地报数，不由轻笑道：瞧瞧，这哪是卖粮，分明是在抢着送钱。
周平在台上又补充道：对了，明日户部会派专人验收。若是发现以次充好...…把这差事办砸了，到时可就要公事公办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几个原本眼神闪烁的粮商顿时冷汗涔涔。
一个掌柜慌忙起身：大人明鉴！小的这就回去重新清点，绝不敢有半分掺假！
周平满意地点点头，与香凝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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