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不是说你妹。”
“可不就是你妹丢了,小姑奶奶就是你妹。”
这下子周平比高全的脑袋瓜子都大了,抓着太监的胳膊问道:“啥时候丢的?”
“一上午没见人影了。”
“那还不快找!”周平喊叫着,跟没头苍蝇似的,跑了。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而此时的大殿之内,元康帝突然站起身,下了龙椅,走了几步转到龙案的前面,蹲下身,掀起盖在龙案上的锦缎,弯下腰笑眯眯地轻声说道:“出来吧。”
幺妹坐在龙案底下,瞪着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捏着嗓子问道:“我师父走了?”
“走了,出来吧。”元康帝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个空档,幺妹一脑袋拱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块精美的点心。
“真是吓死我了,我跟你说啊,我师父耳朵可尖了,稍微有点动静他都能听见,刚才我都不敢喘气了。”幺妹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紧张的汗水。
元康帝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招了招手,让幺妹坐在自己的腿上。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不害怕我吗?”元康帝笑眯眯地问道。
幺妹摇了摇小脑袋瓜,说道:“不怕。”
“为什么?我可是皇上,天下没有人敢不听我的话。”
“你又不逼我学习,还给我好吃的,一点都不可怕。”
听到幺妹稚嫩的答案,元康帝仰头大笑。“既然高全总是逼你学习,你干嘛要拜他为师?”
“我那会儿也不知道啊,以为光学琴就行了,谁曾想我师父比私塾里的老先生教的东西还多,还严厉。
以往先生每天就上两个时辰的课,可自打进了宫,鸡还没打鸣就得起床,除了吃饭,其它时间都在学习,我觉得我都累瘦了。”幺妹说着,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却总觉得受了很多委屈的小肚子。
元康帝笑着说道:“可据我所知,你入宫第二天就跑了,十天跑了三次,今天应该是第四次了吧。”
幺妹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盯着元康帝,吃惊地问道:“这你也知道!”
“哈哈哈……这天下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那我喜欢吃什么?”幺妹突然问道。
元康帝微微一笑,用了一种大人惯用的掩饰尴尬迷惑小孩子的表情,缓缓说道:“你喜欢吃……好吃的东西。”
幺妹像是伯牙遇到了子期,兴高采烈地大声说道:“对、对、太对了,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
“好,那你以后想吃什么了或者不知道吃什么了就来找我。”
幺妹突然低下了头,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元康帝愣了一下,纳闷地问道:“怕高全知道了责罚你吗?有我在,谁也不敢。”
元康帝口气坚定得有一种在拍胸脯的即视感。
“也不是,说起厉害,我那个娘才叫真的厉害,我师父还不太行。就是天天叨叨我要学四书五经,这个头疼得很。”
元康帝微微颔首,笑着问道:“你娘怎么个厉害法?”
幺妹扬起小脸,四周瞅了瞅,突然跳了下去,抓起一根沉香蜡烛,刷了两下说道:“我娘一根擀面杖使得出神入化,往上可以打我爹,往下可以打我们兄妹三人。平时只要一瞪眼,我们爷四个,连动都不敢动。你说吓人不?”
元康帝笑着说道:“那是挺吓人的。既然你师父也没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来我这了呢?”
幺妹将蜡烛重新放了回去,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低着头,迈着步子,说道:“其实师父只是想让我多学点东西。他老人家说天有天的规矩,地有地的规矩,我们人也有人的规矩。
凡事按规矩行事,就出不了错,别人也挑不出理儿,所以我也不能老不懂事不是?”
元康帝投来赞许的目光问道:“那你说说皇帝的规矩是什么?”
幺妹的小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投来两道埋怨的目光。
“你这问题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元康帝哈哈大笑:“不难,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你容我想想。”幺妹坐在地上,拿起一块点心,塞着。“额……我师父说了,全天下都是大叔的……”
“大叔?”元康帝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就是你啊。”
“哦,你接着说。”
幺妹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不太明白,我家的鸡就是我家的鸡,怎么会变成大叔的?同样,大叔的好吃的要是不给我,那我也肯定吃不到啊。
不过我大哥曾经说过,爹是一家之主,所以我们才不会挨饿、受冻,也不能让我们受欺负。现在我爹岁数大了,以后就换大哥来保护我们了。
要是这么说,大叔不就是天下的一家之主,是不是也不能让我们挨饿、受冻,不能让我们受欺负。大叔,你说我说得对吗?”
元康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伸出手摸了摸幺妹的小脑袋瓜:“你说得对,朕乃天下共主,自当护百姓周全,使百姓安居乐业,享太平盛世。
幺妹啊,有时间就常来,多跟我聊聊,多跟我说一下你们平时是怎么生活的。”
幺妹撅着小嘴,奇怪地问道:“大叔,你不知道怎么生活吗?”
元康帝笑着点了点头。
“好嘞,那下次我带你去我家,先尝尝我爹做的鸡蛋灌饼。”
“鸡蛋灌饼?”
“对啊,贼贼贼贼贼好吃。”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拉钩。”幺妹呲着小板牙,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元康帝的大手,开心地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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