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城,吏部侍郎秦孝成的宅邸。
秦孝成伏在一张巨大的红木案几前写着毛笔字。
案几的另一边,秦水寿失去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脑袋,双手叠放在腹前,脚下只有一块砖的地方,微微颤抖着,却不敢挪动半寸。
秦孝成做了收笔,拿起印章,规规整整地在宣纸的右下方盖上红印,吹了吹,好像对着空气说话似的。
“回头拿到宝誉轩裱起来。”
“是,爹。”
秦孝成将写完的一张挪到了旁边,露出下面空白的纸,以笔蘸墨,捻在手里,略微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应该写些什么,这才开始下笔。
“听说你今天抓了个人?”秦孝成语气沉稳,气息均匀,好像一叶小舟在平静的湖面上留下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了。
“是的,爹,是县衙的一个捕快。”
“捕快?”秦孝成停下了笔,抬起头,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像钩子似的瞧着,问道,“人送到了刑部衙门?”
“是的,爹。”
秦孝成低下头,继续开始写字。
“前些日子,太子派公西子去了东南督办盐税,东南是我西山的根基,若是查出了什么,拔出萝卜带着泥,咱们这些在京当官的也不好过。最近在外面少给我惹事,那捕快打几十板子就放了吧。”
“不是,爹,那捕快的妹妹先是伤了小弟,然后又当街行凶,打伤了我,金吾卫的程云秋能作证。”
“程云秋为人耿直,最看重的就是规矩二字,他若是在场怎可能让那捕快伤你,怕不是程云秋后来赶到才救下的你吧。”
秦水寿没想到只提了一个名字,大致情形就被秦孝成推测出来,一时心惊,不敢再多言。
“刑部衙门上,程云秋最多只会说捉了那捕快,多余的话他绝对不会提及半个字,你指望他给你作假证下重刑,我看还是算了吧。”
秦水寿越想越气,自己买残诗讨好香凝被周平截胡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今天当街又被周平痛打。
这要是再传出去,在京城公子这个圈里可就彻底没法混了。
秦水寿想到这,突然说道:“爹,你可知那捕快是谁?”
“是谁?”秦孝成语气依然平淡,只是随口一问,对于一个捕快他不感兴趣,能说两个字,只因为这话是他儿子说的。
“周平。”
“不认识。”秦孝成继续写着字。
“就是火罗世子暴毙案的嫌疑犯,后来三司会审又自己亲手翻案的那个周平。”
秦孝成停下了笔,手悬在半空略微一顿,这才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秦水寿,似乎要在他脸上挖出点什么。
“是那个周平,周子均?”
“就是他,爹!”
火罗世子暴毙案兹事体大,牵连甚广,案发之后便直达天听,交由三司,当天便结案。
吏部侍郎虽然位高权重,可依然没达到那个层次,案件的经过后来也只是听闻,所以一时没有将周平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与案子联系到一起。
秦孝成微微眯着眼,略微思考了一下,语速突然加快,说道:“我即刻修书一封,你送往刑部,将周平押往县衙,让朱守纯自己去审。记住了,过堂的时候你要一口咬死此子要杀你,是程云秋及时赶到,他才收手,明白了吗?”
秦水寿顿时笑了。
“好的,爹,我保证把周平弄死!”
教坊司,霓裳院,香凝正在练琴,春泥突然慌慌张张地撞门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周公子被抓了!”
香凝扔下琴,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于是,春泥便将今天发生在书院门口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香凝听完,面色凝重,说道:“春泥,备轿,秦水寿斗筲之辈,必会落井下石,此事只能求干爹出面了。”
“是,小姐。”
与此同时,在钦天监,有个人还茫然不知,自己也马上要被这场风波卷入到旋涡之中。
“师妹今天的棋风怎么变了?横冲直撞的,一点章法都没有。”苏宁方闭着眼,侧着头,听着棋盘上落子的声音。
沐阳公主抬起一只眼珠子狠狠地剐了一下这个睁眼瞎,愤愤地问道:“你能分清落子的声音,为何却分不清别的声音?”
“因为比较近。”
五个字,噎得沐阳公主直接下了一手妙棋以示回击。
“唉唉唉,我就是看不见你也不能偷拿我的棋子啊。”
沐阳公主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把偷拿下来的几粒白子换成自己的黑子,又放回到棋盘上了。
这次,苏宁方听不出来了,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妹啊,到底是谁惹你了?今天一来就气鼓鼓的,师兄帮你报仇!”
“就是你!”
苏宁方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像能够看清这个花花世界似的。
“我?我都三年没出钦天监了,怎么会惹到你?”
沐阳公主的小鼻子犟了犟,问道:“你前几天是不是给了周平一块雷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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