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声控丹炉”计划以一场闹剧和意外的成功告终后,霍天渊着实安分了几日。倒不是他转了性子,而是那日紫云炉因骂而“怒”、喷汽凝丹的景象,着实让他心有余悸,对这尊愈发有“性格”的老伙计,多了几分审慎。他决定暂时搁置那些花里胡哨的“创新”,先老老实实地整理一下自己那如同经历了一场场风暴洗礼的丹房。
这日,他挽起袖子,开始清理堆积如山的各种材料、残渣、失败品以及那些功能各异、造型奇葩的“霍氏炼丹服”。丹房一角,有几个蒙尘的储物袋,是他早年所用,后来因得了更大空间的储物戒指便被弃置一旁。如今既然要大扫除,他便一股脑地将这些旧物都倒了出来,准备分类清理,有用的留下,无用的处理掉。
一时间,丹房中央堆起了一座小山。里面既有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矿石、干枯但药性尚存的灵草,也有一些早已失效、灵气全无的符箓边角料,更有许多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来历的零碎物件。就在这堆杂物中,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绘着蓝色条纹的金属小盒子滚落了出来。
霍天渊随手捡起,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木,他掂量了一下,毫无灵气波动。“这是什么?”他皱眉思索良久,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一段几乎被遗忘的往事——这似乎是他当年初得机缘,神魂莫名穿梭至一个名为“地球”的奇异凡俗界时,随手带回来的几件小玩意儿之一。当时只觉得此界之物虽无灵气,但构思精巧,便当作纪念收了起来,日久年深,早已抛诸脑后。
他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几十颗白色的小方块,每一颗都用银色的箔纸独立包裹着,散发着一股清新提神的凉意,却依旧感知不到丝毫灵气。“薄荷糖……”他依稀记得此物之名,是那个世界的凡人用于清新口气、提神醒脑的小食。他剥开一颗,放入口中,一股强烈的、纯粹的清凉感瞬间在舌尖炸开,直冲天灵盖,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啧,凡俗之物,倒也有几分独特之处。”他咂咂嘴,随手将糖盒放在身旁的材料架上,便继续埋头整理。心中却盘算着,等清理完毕,便开炉炼制一炉“清心净灵丹”,此丹能涤荡心神杂念,辅助悟道,正适合他此刻需要沉淀的心境。
数个时辰后,杂物大致清理完毕,霍天渊感觉身心俱疲,只想尽快炼完丹好好休息。他取来炼制“清心净灵丹”的诸般药材——净心莲、明神草、无垢水等,一一摆放在顺手的位置。许是疲惫导致精神有些恍惚,又或是那薄荷糖的清凉余味让他分了神,在投放一味名为“冰心叶”(外形略有些干瘪,颜色微绿)的辅药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架子上那盒打开的薄荷糖,鬼使神差地,他竟然顺手拈起一颗用银纸包着的薄荷糖,看也没看,就当作那“冰心叶”一起,扔进了已然预热、药液初融的紫云炉中!
投掷的动作行云流水,做完之后他甚至都没立刻反应过来,依旧按照丹方顺序,继续投入下一味药材。
直到那颗薄荷糖落入翻滚的药液,被冥海丹火的高温瞬间包裹,异变发生了!
没有剧烈的能量冲突,没有刺耳的怪响。那颗在修仙界法则下本应毫无灵气、瞬间汽化的凡俗糖果,在接触到精纯的灵火与诸多灵材药力的瞬间,其内部蕴含的那种纯粹至极的、不属于此界法则体系的“清凉”概念,仿佛被点燃的引信,又像是滴入热油的水珠,引发了一场微妙而奇异的连锁反应!
“滋……”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雪消融般的声音从炉内传出。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清凉到极致的气息,猛地从炉盖缝隙中弥漫开来!这股清凉并非寒气,不降低温度,却直接作用于神魂深处,仿佛一股清冽甘泉,瞬间洗涤过识海,将所有疲惫、杂念、焦躁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霍天渊猛地一个激灵,瞬间从那种疲惫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通透!他这时才骇然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
“糟了!我把那凡俗糖块投进去了!”他脸色大变,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止损,防止炸炉。然而,当他试图以神识探入炉内,引导或分离那股异种能量时,却发现炉内的药力非但没有冲突崩溃,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和谐状态。
那凡俗薄荷糖的“清凉”本质,仿佛一种绝佳的“催化剂”或者“调和剂”,它本身不具备灵气,但其纯粹的“清凉”属性,却意外地与“净心莲”的净化之力、“明神草”的醒神之效完美契合,并且将其效果放大了数倍不止!原本应该温和流淌的药力,此刻变得异常活跃而精纯,并且自然而然地朝着提神醒脑、破除心障的方向演变!
霍天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阻止的动作僵在半空。此刻中断已无意义,反而可能真的导致失败。他只能硬着头皮,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火候,观察着炉内那前所未见的药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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