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了松鼠“松果”这个时而靠谱时而上头的“炼丹伴侣”后,霍天渊的丹房生活确实热闹了许多,那“松香脆壳”系列丹药也成了低阶弟子中的抢手货。然而,他骨子里那份对丹道至理的探究欲并未因此满足,尤其是在经历了“五行本源生机液”那近乎触摸造化本源的体验后,他对于天地自然与丹道之间的微妙联系愈发着迷。
这一日,他翻阅一本极为古老的游记杂谈,其中提到一位不知名的散修曾言,于特定天时、特定地势下炼丹,或有奇效。书中尤其强调了“月圆之夜”,认为此时太阴星力最盛,月华纯净,若能引月华入药,或可平和药性中的燥烈,增添一丝阴柔灵韵,甚至可能提升成丹品质。
“天时、地利……”霍天渊抚摸着书页,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尚是黄昏的天空,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今夜,正是月圆之夜。
他将这个想法告知玄骨真人,玄骨真人捋着胡须,不置可否:“月华属阴,确能调和部分阳亢药性。但引月华入丹,需要特殊法门与媒介,且过程极易受外界干扰,稍有不慎,月华未引,反招污秽。古籍记载语焉不详,多是臆测,你莫要太过执着。”
霍天渊却觉得值得一试。他并非要完全照搬古法,而是想验证“天时”对丹道的影响。他选择了药性相对温和,但炼制时对心境要求颇高的“清心悟道丹”作为尝试。此丹能助人摒除杂念,更容易进入悟道状态。
夜幕降临,一轮皎洁如玉盘的圆月缓缓升上中天,清辉遍洒,将小院映照得如同白昼。霍天渊没有在丹房内开炉,而是特意将紫云炉搬到了院子中央,最大程度地沐浴在月华之下。他没有布置什么引月阵法,只是单纯地让丹炉和自身暴露在这纯净的太阴光辉中,试图以最自然的方式,感受月华对炼丹过程的潜在影响。
松果似乎也对这明亮的月光格外兴奋,在他脚边蹦跳不停。
开炉,生火,投入“静心莲”、“悟道茶叶”、“空明石粉”等药材。霍天渊摒弃杂念,心神空明,一边操控着冥海丹火,一边尝试放开神识,去捕捉、接纳那丝丝缕缕垂落的月华,引导其缓缓融入炉内氤氲的药气之中。
起初,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在月华的浸润下,炉内的药力似乎真的变得更加柔和、内敛,融合过程顺畅无比,散发出的丹香也带着一股清冷的韵味,令人心神宁静。霍天渊心中微喜,觉得这“天时加成”或许真有道理。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月圆之夜,吸引的并不仅仅是他这个试图引月华炼丹的修士!
这精纯磅礴的太阴月华,对于诸多依靠吸食月华修炼的妖物、精怪而言,同样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尤其是流云仙城坐落于灵脉之上,城外山野之中,潜藏着无数这类生灵。
就在“清心悟道丹”的药力融合达到关键时刻,丹香混合着月华的清冷气息弥漫开来时,异变陡生!
只听一阵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扑棱棱”声由远及近!只见夜空中,不知从何处飞来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只拳头大小、翅膀上带着诡异磷粉花纹的“月影妖蛾”!
这些妖蛾对月华之气极其敏感,此刻被小院中那混合了精纯药力与月华的气息所吸引,如同发现了无上盛宴,疯狂地朝着院中央的紫云炉扑来!
它们无视了霍天渊的存在,也无视了那跳跃的丹火,如同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地、义无反顾地,朝着微微开启泄压的炉盖缝隙,朝着炉身散发的热气和光华,猛冲过去!
“不好!”霍天渊脸色剧变,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第一只、第十只、第一百只……数不清的月影妖蛾,如同自杀式袭击般,悍不畏死地撞在滚烫的炉壁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化作缕缕青烟,更多的则是成功钻入了炉盖缝隙,直接扑进了那团即将凝丹的药液之中!
“噗嗤嗤——!”
炉内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妖蛾身体被瞬间汽化、以及翅膀磷粉与药液剧烈反应的声响!原本清冷的丹香瞬间被一股焦糊中带着奇异腥甜的怪味取代。炉内的能量场因为大量外来生命精华(尽管微弱)和磷粉能量的强行注入,瞬间变得混乱不堪,五彩斑斓的磷光在炉内疯狂闪烁!
霍天渊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这一炉丹,算是彻底被这些不速之客毁了!他甚至可以想象炉底现在是一滩怎样恶心而混乱的浆糊。
他气得几乎要吐血,辛苦准备的药材,精心挑选的天时,竟然毁在了一群蛾子手里!他恨不得立刻施法将这些该死的妖蛾驱散,但炉内正处于最不稳定的状态,贸然中断只会引起更剧烈的爆炸。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维持着炉火,眼睁睁看着这场灾难继续。
妖蛾的扑击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稀疏,最终停止。想必是附近的妖蛾群已被消耗殆尽。
丹炉内陷入了死寂。
霍天渊黑着脸,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无奈,揭开了炉盖。他已经做好了看到一炉焦黑粘稠、夹杂着蛾子残骸的恶心废渣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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