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料中的焦黑,也没有药香。炉底静静地躺着十几颗龙眼大小、通体乌黑、表面粗糙毫无光泽、甚至有些坑坑洼洼的丹药。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焦糊果子、劣质酒精和某种仿佛食物馊了的怪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这卖相,这气味……与其说是丹药,不如说是从哪个沼泽底挖出来的泥丸!
“这……这是什么?”战玲珑强忍着不适,凑近看了一眼,立刻又退了回去。
玄骨真人捂着鼻子,用两根手指隔空摄起一颗乌黑丹药,仔细观察,又放在鼻尖极其谨慎地嗅了嗅,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复杂地说道:“辟谷丹?老夫看这东西,叫‘伸腿瞪眼丸’还差不多!”
“伸腿瞪眼丸?”霍天渊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一只不知从何处溜进来、皮毛油光水滑的低阶“寻药灵鼠”,被那怪味吸引(或许灵鼠的嗅觉与人类不同?),鬼鬼祟祟地窜到丹炉旁,趁众人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起一颗乌黑丹药,“嗖”地一下就吞了下去!
“吱?!”
丹药入腹,那灵鼠的动作瞬间僵住!它原本灵动的双眼猛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眼白,四条小腿猛地一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啊!死了!”战玲珑惊呼一声。
霍天渊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剧毒!自己竟然炼出了能瞬间毒毙灵鼠的剧毒!这要是给人吃了还得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打上“毒师”标签,被流云仙城通缉的画面……
玄骨真人也是脸色一沉,快步上前,蹲下身检查那僵直的灵鼠。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灵鼠的瞬间,那原本四肢僵直、双眼翻白的灵鼠,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带着浓郁酒气的嗝!
“嗝儿——!”
紧接着,它那翻白的眼珠转了转,竟然缓缓恢复了神采,只是眼神迷离,带着一种醉醺醺的茫然。它尝试着爬起来,却四肢发软,踉踉跄跄,如同一个喝醉了酒的壮汉,在原地打起了转,嘴里还发出“吱吱”的、含糊不清的叫声,仿佛在哼着什么不成调的小曲。
它非但没有死,反而一副……酩酊大醉、飘飘欲仙的模样!
玄骨真人仔细探查了一下灵鼠的状态,脸上的凝重渐渐化为愕然,随即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最终化为一阵压抑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喂……老夫……老夫活了这么久,真是开了眼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地上那醉态可掬的灵鼠,又指了指炉子里那些乌黑的“伸腿瞪眼丸”,对一脸懵逼的霍天渊和战玲珑说道:
“剧毒?屁的剧毒!这小子炼出来的……是‘醉灵丹’!不,这名字都抬举它了!这就是一炉子‘灵气酒精丸子’!”
他强忍着笑意解释道:“黄精芝蕴含的精元,被那几滴烈性灵酿引动,发生了异变,将灵酿中狂暴的酒精和杂乱灵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高度浓缩、固化了!这玩意儿……没啥毒性,但里面蕴含的灵气和酒劲混在一起,极其上头!那灵鼠修为低微,一口下去,灵气和酒精瞬间冲入四肢百骸和识海,这才会出现那种仿佛‘伸腿瞪眼’暴毙的假象!实际上,它只是……‘醉灵气’了!等它消化了那股劲头,说不定修为还能略有精进!”
霍天渊和战玲珑听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
搞出那么大阵仗,炼出一炉子卖相气味堪比毒药的玩意儿,结果效果只是……喝醉了?还是被灵气灌醉的?
看着地上那只已经开始抱着自己尾巴啃、显然醉得不轻的灵鼠,霍天渊彻底无语问苍天。
他只是想炼个最基础的辟谷丹啊!
玄骨真人笑了好半天,才抹着眼角笑出的眼泪,拍了拍霍天渊的肩膀,语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意味:“小子,老夫现在是真的信了,你在丹道一途……嗯,独具‘造化’!以后你若开炉,老夫定要离远些,免得被你哪天一炉子炼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把老夫这把老骨头也给‘醉’翻了!”
战玲珑也是忍俊不禁,看着自家道侣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柔声安慰道:“至少……这次没炸炉,而且,效果……很独特,不是吗?”
霍天渊看着炉底那十几颗乌黑溜秋、散发着怪味的“伸腿瞪眼丸”,再想想自己“极品灵膳师”和即将可能获得的“醉灵丹师”的名头,只觉得他的丹道之路,前途当真是一片……混沌未明,吉凶难料。
他默默地收起这些“意外之作”,心中暗下决心,在未能完全掌控那该死的冥海丹火和自己的双手之前,还是……尽量少碰丹炉为妙。
而那只醉灵的寻药灵鼠,则在院子里发了一夜的酒疯,最后蜷缩在角落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成为了霍天渊此次炼丹“成功”的唯一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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