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路途漫长而枯燥,但对于初次远离宗门、心怀憧憬与斗志的霍天渊与战玲珑而言,沿途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充满了新鲜感。他们并未一味追求速度,而是时而驾驭遁光飞行,时而落地步行,体悟着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与天地灵机变化。
越往南行,天地间的灵气便愈发显得活跃与驳杂,与青云宗所在的北域那种清灵纯和之感迥然不同。这里似乎蕴含着更多的可能性,也潜藏着更难以捉摸的危机。
这一日,两人行至一片名为“万瘴丘陵”的边缘地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五颜六色的瘴气,虽不致命,却足以干扰低阶修士的灵觉,腐蚀法力。按照地图所示,穿过这片丘陵,便能抵达中州外围的第一座大型修士聚集地——“流云仙城”。
为稳妥起见,两人决定在丘陵外围寻一处安全所在,稍作休整,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再行穿越。
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开辟了一个简易的临时洞府。霍天渊布下隐匿与防御阵法,将外界纷扰隔绝。
“玲珑,你且调息,我为你护法。”霍天渊温声道。自从离开宗门,他肩头那份守护的责任感愈发沉重,却也甘之如饴。
战玲珑微微一笑,盘膝坐下,取出她的古琴“凤鸣”,并未弹奏,只是将纤纤玉手轻抚于琴弦之上,闭目凝神。清越的微鸣自发响起,无形的音波涤荡开来,将她周身数丈范围内的污浊瘴气与杂乱灵气悄然抚平、净化,营造出一片清净之地。
霍天渊看着她专注的侧颜,心中一片宁静。他的目光掠过洞府角落堆放的一些低阶灵草,那是沿途顺手采集,以备不时之需的。其中几株“赤阳草”和“地脉根”,药性温和,常用于炼制最基础的“回气丹”。
一个念头忽然在他心中升起。
修行之路,丹、器、阵、符,皆为护道之技。他于阵法一道颇有天赋,炼器亦有所涉猎,唯独这炼丹之术,因早年醉心剑道与冥海传承,加之青云宗内丹道大师不多,他一直未曾深入接触。
如今既立志闯荡中州,那里天材地宝无数,机缘与危险并存,若能掌握一手炼丹术,无论是疗伤、恢复、还是辅助修炼,都将大有裨益。总不能事事依赖宗门储备或向外求购。
“反正此刻无事,玲珑亦在静修,何不尝试一下?”霍天渊心念一动,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约莫尺许高的青铜丹炉,造型古朴,炉身刻有简单的云纹,乃是离宗前,器峰一位与他交好的长老所赠,言说乃是其早年练习所用,品质尚可,正适合新手入门。
他又翻出那几株赤阳草和地脉根,以及一枚记载着《基础炼丹概要》和《回气丹丹方》的玉简——这是在宗门藏经阁复制的,原本想着日后有机会再学,没想到这“日后”来得如此之快。
将玉简贴在额头,神识沉入,关于控火诀、灵药提纯、药性融合、凝丹收液等最基础的知识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
“炼丹之道,首重控火。火候差之毫厘,药效谬以千里……”
“灵药提纯,需以文火慢煨,去芜存菁,方得精粹……”
“凝丹之时,心念需与药性相合,引导其归元合一……”
霍天渊看得仔细,自觉其中道理与阵法调控灵机、炼器熔炼材料颇有相通之处,心中不由升起几分信心。
“看来也并非难事。”他放下玉简,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青铜丹炉上,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玉简中所记载的“基础引火诀”,体内冥海法力按照特定路线缓缓运转。虽然他主修的是水属性质的冥海传承,但法力本源乃是最精纯的天地灵气,转化基础丹火并无属性冲突,只是效率不如火属性修士而已。
只见他指尖微颤,一缕淡蓝色的、带着丝丝寒意的火焰“噗”地一声冒了出来。这正是以冥海法力催生的“冥海丹火”,温度似乎不如寻常丹火炽烈,却多了一份凝练与深邃。
“去!”霍天渊低喝一声,小心翼翼地将这缕蓝色火苗打入丹炉底部的火口。
嗡——!
丹炉轻震,炉身表面的云纹微微亮起。火焰进入炉底预设的聚火阵中,骤然稳定下来,开始均匀地炙烤着炉壁。
霍天渊全神贯注,神识分出细微的一缕,密切关注着炉内温度的变化。同时,他按照步骤,首先拿起一株赤阳草,准备进行提纯。
“第一步,预热丹炉,投入辅药赤阳草,以文火提炼其阳和之气……”
他看准时机,揭开炉盖,将赤阳草投入其中。炉盖合上的瞬间,他的神识清晰地“看”到,那株赤阳草在蓝色火焰的包裹下,开始缓缓萎缩,渗出点点赤红色的液滴。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霍天渊心中微喜,维持着法力的稳定输出。然而,他毕竟初次接触,对于“文火”的掌控远未达到精细入微的地步。冥海法力本身霸道凛冽,即便转化为丹火,其内在特性也难以完全改变。他自以为的“稳定输出”,在丹炉内部,却因法力属性的细微冲突和对控火诀的生疏,导致火势其实在极其细微地、不断地波动、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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