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湮灭一切的光芒与撼动心神的轰鸣,仿佛将时间都凝固了。无数道目光死死盯着中央擂台,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已忘记。
光芒如潮水般缓缓退去,肆虐的能量风暴逐渐平息,显露出擂台的真容。
触目惊心。
原本由玄黑曜石打造、刻满加固阵纹的擂台,此刻中央区域已彻底崩塌,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坑,边缘是蛛网般密集、深不见底的裂痕。焦黑的痕迹与冰霜、水渍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灵力过度燃烧后的灼热气息与一丝丝锋锐未散的剑意。那层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防护光幕,此刻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滋滋”声。
擂台两端,四道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渐渐清晰。
剑尘与凌霜,依旧站立着,却已是强弩之末。剑尘那身象征“无尘剑心”的雪白长袍,此刻沾满了灰尘与点点殷红,袖口碎裂,衣袂破损。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以剑指驻地,才勉强支撑着不倒下。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晕开刺目的红。他那双曾锐利如剑、洞穿虚妄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只剩下力竭后的空洞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撼,有释然,更有对对手的深深敬佩。凌霜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冰蓝劲装多处撕裂,露出内里白皙却带着冰痕的肌肤。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原本清冷绝尘的容颜上写满了疲惫,紧抿的唇瓣失去了血色。她试图运转灵力平复气息,却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周身那绝对冷静的气场早已消散无踪。
而他们的对面——
霍天渊与战玲珑,同样站立着,如同历经狂风暴雨洗礼后,依旧扎根于悬崖峭壁的苍松。霍天渊的衣袍破碎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被无数小剑切割过的伤痕,鲜血浸染了破碎的布料,看起来比剑尘更为狼狈。他脸色同样苍白,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带来针扎般的疼痛。战玲珑发髻散乱,几缕青丝被汗水和血迹黏在脸颊,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腰间的清音铃光芒彻底内敛,甚至表面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她依靠着霍天渊的肩膀,才能稳稳站立,显然也到了极限。
然而!
与剑尘二人那近乎熄灭的气息不同,霍天渊与战玲珑的眼神,却如同被这场巅峰之战淬炼过的星辰,在疲惫的躯壳中熠熠生辉!那里面没有胜利者的骄狂,只有一种跨越极限、倾尽所有后,从灵魂深处透出的平静、坚定与相互扶持的温暖。他们周身,那“定鼎寰宇”的湛蓝光晕与“凤凰涅盘”的金红火焰虽已微弱得近乎感知不到,却如同不死鸟的余烬,顽强地萦绕不散,象征着他们不屈的意志尚未屈服。
谁胜?谁负?
这无声的画面,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天地。数万人的演武场,此刻落针可闻。
终于,裁判长老的身影缓缓降落在擂台中央那片狼藉之上。他先是深深看了一眼相互搀扶的霍天渊与战玲珑,又目光复杂地扫过力竭的剑尘与凌霜。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震撼与激动都压下,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微微颤抖却又无比庄严肃穆的声音,朗声宣告,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七脉会武,最终决赛——胜者,青云峰,霍天渊,战玲珑——!!!”
“本届七脉会武,总冠军——霍天渊,战玲珑——!!!”
“轰隆隆——!!!”
仿佛九天惊雷在人群中炸响,又仿佛压抑了千万年的堤坝轰然决口!震耳欲聋的声浪瞬间冲破了寂静,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青云宗!
“赢了!真的赢了!霍师兄!战师姐!”
“冠军!是我们青云峰的冠军!”
“天佑青云!传奇!他们是我青云宗的传奇!”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他们做到了!”
青云峰的弟子们彻底疯狂了!雷震猛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脸庞因激动而涨红,嘶声力竭地吼叫着,甚至与身旁不认识的同门紧紧拥抱。雪见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不断耸动的肩膀和盈满喜悦与骄傲的泪眼,诉说着她内心的澎湃。无数青云峰弟子热泪盈眶,相拥而泣,或是用力鼓掌直到双手通红。
这欢呼与激动,并不仅限于青云峰。雷霆峰的弟子,虽然为自家首席落败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对那场惊天对决的心悦诚服,纷纷送上敬佩的掌声。冰凝峰、药王峰、炼器峰……各峰弟子无不被霍天渊与战玲珑展现出的实力、意志与默契所折服,由衷地为他们欢呼喝彩。这一刻,宗门之谊超越了峰脉之别。
高台之上,云鹤真人一直紧握的扶手,悄然松开。他缓缓起身,望着台下那对相互依靠的身影,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欣慰、自豪,还有一丝如释重负。他抚须长笑,笑声畅快淋漓,回荡在高台之上。他看向身旁的剑峰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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