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周福的骗局,霍天渊与战玲珑在枫林渡中行走时,明显谨慎了许多。他们不再轻易与主动搭讪之人交谈,对于路边摊位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上古遗宝”、“秘境藏宝图”更是敬而远之,只是默默地观察着这座城镇的运转规则,感受着与宗门截然不同的氛围。
几日下来,他们对枫林渡有了大致的了解。此地因沧澜江水路之便,成为东西往来商队、修士的重要中转站,势力错综复杂,最大的地头蛇是掌控着渡口和部分坊市生意的“漕帮”,背后似乎有金丹修士坐镇。城内禁止公然斗法杀人,但暗地里的龃龉争斗从未停止。
这一日,两人正在一家看起来颇为古旧、名为“百晓斋”的书铺内,翻阅一些关于云澜大陆地理志异和奇闻录的杂书,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书铺掌柜是个戴着水晶单片眼镜的老者,气息深沉,对他们不买书只翻阅的行为也不驱赶,只是自顾自地打着算盘。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却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墨,上次托你找的《南荒虫蛊纪要》到了没?”
声音的主人迈步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身材极为魁梧的汉子,比霍天渊还要高出半个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武服,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朱红色酒葫芦,背后背着一柄门板似的宽厚巨剑,剑未出鞘,却自有一股沉浑的气势。他面容粗犷,下颌留着青湛湛的胡茬,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与风霜之色。
这汉子气息浑厚,赫然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而且其灵力凝实,根基扎实,绝非周福那种水货可比。
被称为老墨的掌柜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道:“铁山,你当《南荒虫蛊纪要》是大白菜么?哪有那么快。再等半月看看吧。”
名为铁山的汉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叹了口气,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似乎想喝一口,又忍住了。他目光随意在书铺内一扫,落在了正在翻阅书籍的霍天渊与战玲珑身上,尤其是在感受到霍天渊那内敛却隐隐透着一股精纯水汽的气息,以及战玲珑那如火般明艳灵动的气质时,虎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二位朋友,面生的很啊。”铁山性格似乎颇为豪爽,主动抱拳打招呼,“在下铁山,是个跑单帮的佣兵。”
霍天渊与战玲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此人观感不差。铁山身上有种直来直去的磊落气质,与周福那种油滑截然不同。
霍天渊放下书卷,拱手还礼:“在下霍天,这是舍妹霍玲,初到贵地,随意看看。”他用了化名,谨慎起见。
“原来是霍兄弟和霍姑娘。”铁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二位气度,不像是散修,莫非是出来历练的宗门子弟?”
霍天渊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铁山也不在意,他目光在霍天渊和战玲珑身上转了转,忽然压低了声音,正色道:“铁某是个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看二位实力不俗,尤其是霍兄弟,根基之扎实,实属罕见。铁某近日接了个棘手的任务,正缺可靠的帮手,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哦?什么任务?”战玲珑好奇地问道。她对这个豪爽的汉子印象不错。
铁山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低声道:“护送一批药材前往三千里外的‘黑水泽’,酬金五百下品灵石,事成之后,药材的主人另有厚谢。不过……”他顿了顿,脸色凝重起来,“这批药材颇为珍贵,消息不知如何走漏,据说‘秃鹫团’的人已经盯上了,很可能在半路下手。秃鹫团是活跃在这一带的一伙悍匪,心狠手辣,团里至少有三位筑基期修士,炼气期的喽啰更多。”
秃鹫团?霍天渊眉头微挑,这几日在城中确实听到过这个名号,是令往来商队颇为头疼的一股势力。
“护送任务?雇主是谁?为何会选择我们这两个陌生人?”霍天渊冷静地问道,并未被酬金和可能的危险冲昏头脑。
铁山赞赏地看了霍天渊一眼,解释道:“雇主是城内‘济世堂’的东家,做药材生意的,口碑不错。这批药材是救治一种罕见寒毒的关键,耽搁不得。至于为何找二位……”他苦笑一下,“实不相瞒,秃鹫团凶名在外,本地有些实力的佣兵要么被他们收买,要么不愿轻易得罪。铁某虽有些名头,但独木难支。今日见到二位,观你们气息纯正,眼神清澈,不似奸邪之辈,尤其是霍兄弟,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觉得或可信任,故而冒昧相邀。”
他的话语坦诚,将自己的困境和选择理由都说了出来,显得诚意十足。
霍天渊沉吟起来。五百灵石对他们而言不算小数目,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真正的、与成名匪徒交锋的历练机会,能极大磨砺他们的实战能力。而且,铁山此人,观其言行,确实像个值得一交的豪侠。
他看向战玲珑,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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