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霍天渊便如同上紧了发条的傀儡,开始了近乎自虐的苦修生涯。每一天,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与自身的极限抗争。
寅时刚过,天际尚未泛白,星辰仍稀疏地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云雾山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深的静谧中,连惯于早起的灵鸟都未曾鸣叫。霍天渊却已悄然起身,如同鬼魅般离开了杂役房。他并非前往杂役处点名,而是凭借着过往送信、打扫时摸清的地形,熟稔地避开巡山弟子,向着外门区域一处名为“青石崖”的地方潜去。
那里并非什么洞天福地,只是山坳深处一块凸出的巨大岩石,因位置特殊,能略微汇聚一些清晨尚未完全散去的东来紫气和山中相对浓郁的灵气,对于杂役弟子而言,已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场所。他必须在卯时杂役工作开始前,争分夺秒地修炼一个时辰。
盘坐于冰凉坚硬的青石上,霍天渊摒弃一切杂念,全力运转“引气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天地灵气,伴随着清晨沁人心脾的寒意,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入体内,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缓缓运行,最终汇入丹田那团如同星云般旋转、却依旧稀薄的气旋之中。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增加一丝灵力,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和漫长的时间积累。炼气四层到五层,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个时辰在专注中飞快流逝。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霍天渊准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他迅速返回杂役处,开始一天的劳作——今日是负责清扫演武广场外围的落叶。沉重的竹帚在他手中挥舞,看似机械重复的动作下,他的脑海里却在不断推演着某个简化阵法的节点结构,思考着如何用更少的灵力、更短的时间完成激发。
午间歇息,其他杂役或抓紧时间打盹,或聚在一起闲聊小比,霍天渊却独自寻了个僻静角落,再次闭目调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巩固上午修炼的成果,同时尝试冲击那若隐若现的瓶颈隔膜。他感觉丹田内的灵力已经趋于饱和,如同灌满了水的池塘,但无论如何冲击,那层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壁垒却纹丝不动,反而因强行冲击带来阵阵经脉酸胀之感。
夜晚,才是他真正的主场。完成所有杂役,已是月上中天。杂役房内,张大胖累得倒头就睡,鼾声如雷。霍天渊却点亮那盏昏暗的油灯,在狭小的空间内,开始了阵法的研究与练习。
他首先尝试的是最有可能在擂台上使用的“瞬时扰灵阵”。这个阵法脱胎于基础的“扰灵阵”,但被他极力简化,只保留核心的干扰灵纹,目标是能在极短时间内,以自身灵力为引,瞬间扰乱对手身周小范围内的灵气平衡,造成其施法瞬间的凝滞。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
他选取了最廉价、最容易铭刻的普通青玉片作为载体。第一次尝试,他小心翼翼地将自身灵力凝聚于指尖,如同最精细的刻刀,试图在玉片上留下阵纹。然而,灵力输出稍一不稳,“嗤”的一声轻响,玉片承受不住灵力的冲击,瞬间布满裂纹,灵气尽失,化为凡石。
第二次,他控制着更细微的灵力,速度却慢了下来。等他好不容易将简化后的三道核心阵纹刻画完毕,注入灵力试图激发时,却因其中一道阵纹的灵力回路衔接不够圆融,整个阵法光芒一闪即灭,效果微乎其微,连一只路过的飞蛾都未能惊扰。
第三次,第四次……失败,失败,还是失败。不是载体损毁,就是阵法无效,或者激发延迟严重。霍天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因高度集中而感到阵阵刺痛。这不仅仅是对灵力控制的考验,更是对心神、对阵法本质理解的极致挑战。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下方就是失败的深渊。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一块灵石的损耗(尽管是最低劣的玉片,也需要成本),和宝贵时间的流逝。
更让他焦虑的是修为的停滞。他已经连续近半个月,每天苦修不辍,甚至冒险服用了一颗用所有积蓄换来的、品质低劣的“聚气丹”。丹药入腹,确实带来一股比平日修炼强劲数倍的灵气流,冲击着经脉和丹田。那一刻,他仿佛触摸到了炼气五层的壁垒,那层隔膜似乎变薄了。他心中狂喜,全力引导药力冲击。然而,当药力耗尽,那层壁垒依旧牢固地存在着,只是晃动了几下,并未破裂。而强行冲击带来的经脉胀痛感,却让他接下来的两天修炼效率大减。
瓶颈!
这个修仙路上最常见的拦路虎,如此真切地横亘在他的面前。无论他如何努力运转功法,吸收的灵气仿佛只是汇入池塘的水滴,再也无法让池塘扩大分毫。那种无力感,如同深陷泥沼,越是挣扎,越是感到窒息。而阵法研究的屡屡受挫,更是雪上加霜。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同时撞击两面坚不可摧的墙壁,头破血流,却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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