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杂役处那片低矮破旧的房舍染上了一层凄凉的橘红。霍天渊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踏着碎石小径回到了他那间仅能遮风避雨的杂役房。与身体的疲乏截然相反的,是他那双深邃眼眸中跳动的、几乎无法抑制的灼热光芒。怀中那本《基础阵法图解》仿佛一块温热的烙铁,紧贴着他的胸膛,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渴望与冲动。
他甚至来不及拍去肩头的尘土,也顾不上喝一口冷水,反手便紧紧关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狭小的空间内,光线陡然暗淡,只有一丝余晖从窗户的破洞中挤入,恰好落在他摊开于膝头的古籍上。封面上,“基础阵法图解”六个古字,在昏黄的光线下,似乎蕴含着某种引动天地灵机的奥秘。
“阵法之道,在于引动天地之力,纳于方寸,化腐朽为神奇……”开篇总纲便让霍天渊心神一震。他摒弃杂念,整个人彻底沉浸了进去。他的聪慧与悟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些在寻常人看来晦涩难懂的符文线条、灵气走向原理,在他眼中却如同抽丝剥茧般,逐渐显露出内在的逻辑与美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跟随书页上的图案勾勒。“聚灵阵”,核心在于“聚”与“导”。通过特定符文构成一个极微小的“灵机漩涡”,如同水涡般,自然牵引周围空间中游离的、稀薄的灵气向中心汇聚。符文并非随意刻画,每一笔的转折,每一个节点的灵力承载,都暗合某种天地韵律,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
而“预警阵”则更为精巧,它更像是一个极其敏感的“灵气蛛网”。以一丝本源灵力为引,布设于特定区域,一旦有外物(尤其是蕴含不同于布阵者灵气波动的物体)闯入,便会扰动这片平衡的“灵网”,引发预设的灵力震荡。这种震荡微弱,但布阵者若能心神与阵法相连,便能如芒在背,瞬间感知。
“原来如此……以自身灵识为眼,以阵法符文为延伸,构建感知……妙哉!”霍天渊口中喃喃,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他不仅在看,更在脑中飞速推演、模拟。地面上仿佛出现了无形的线条,门窗处似乎架设起了无形的节点,他甚至在脑海中模拟了不同体型的生物闯入时,灵网波动的细微差异。
理论知识越是清晰,实践的欲望就越是强烈。他深吸一口气,珍而重之地拿出了那个小包裹,里面是他积攒了许久的“宝藏”——颜色黯淡、灵气几乎耗尽的废弃灵石碎屑,以及几块品相极差、仅蕴含微弱土属性或木属性灵气的杂矿。
材料简陋得近乎寒酸,但霍天渊没有丝毫气馁。他深知,对于初窥门径的他而言,这些已是足够好的“练手之物”。真正的阵法大师,或许一草一木皆可为阵基,他现在追求的,并非效果,而是过程的精准与成功的体验。
他首先选择布置的是“聚灵阵”。按照书中所载的最基础、最小型的阵图,他需要以九块灵石碎屑作为节点,按照九宫方位布设,并以自身灵力刻画连接节点的导灵符文。
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艰难。第一关,便是精准定位。杂役房内地面不平,他需反复测算,用树枝画出极淡的痕迹,确保九个节点的相对位置和距离分毫不差。仅仅是这一步,就耗费了他近一个时辰,额角已见细密汗珠。
第二关,刻画符文。这更是对心神和灵力控制的极致考验。他的灵力本就微弱,此刻更要如同绣花般,将灵力凝聚于指尖,在地面上勾勒出那些复杂而玄奥的线条。灵力输出需均匀稳定,不能断续,否则符文失效;线条走向需流畅精准,不能偏差,否则阵法运转滞涩甚至反噬。
“嗤……”一声轻微的灵力逸散声,他刚刚画到一半的符文线条骤然黯淡,随即消散。第一次尝试,失败了。只因他心神一个恍惚,灵力输出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霍天渊抹了把汗,眼神却更加专注。他没有急于开始第二次,而是闭目回味刚才失败的感觉,分析着灵力控制的要点。片刻后,他再次伸出食指,指尖微光凝聚,比之前更加稳定,更加凝练。他屏住呼吸,心神完全沉浸在指尖与地面的接触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条条正在诞生的、蕴含着奇异力量的轨迹。
一条、两条……连接第一个节点与第二个节点的符文,终于在他颤抖的指尖下,完整而清晰地亮起微光,虽然微弱,却持续不灭!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他不敢停歇,趁热打铁,继续刻画下一个连接……
当最后一个连接符文亮起,九个节点上的灵石碎屑仿佛被无形的丝线串联,同时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芒。嗡——一声轻不可闻的震鸣在空气中荡开,霍天渊清晰地感觉到,房间内那原本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灵气,开始极其缓慢地、却坚定不移地向着阵法中心,也就是他通常打坐的位置汇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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