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设在主厅旁的暖阁里。
陆家主和陆沫大概是身体不适,并未出席,只有刘管事作陪。
饭菜倒是颇为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山珍河味俱全,远超陆家目前略显颓败的家境所能支撑的日常水平。
刘管事热情地劝酒让菜,谈笑风生,对白日里妖鸟之事绝口不提,反而说起一些清河郡的趣闻轶事,以及他早年跟随老家主走南闯北的经历,言语间对老家主充满敬佩和惋惜。
秦渊话不多,只是偶尔回应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观察。
他注意到刘管事虽然举止得体,但眼神深处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而且他几乎不动筷子,只是不停地给秦渊和云歆布菜、斟酒。
云歆起初还兴致勃勃地听着,对桌上的美食也很感兴趣,但夹了几筷子后,动作就慢了下来。
她悄悄踢了秦渊一脚,眼神示意。
在确认了雨林雀确实是陆家大小姐的灵宠后她便提高了警惕。
整个永平乡都知道有一只会说话的鸟妖在伤人,陆家但凡派个人去找,甚至哪怕有个人出门,都不会有后续的事情。
陆家此举实在太过违反常理,肯定有问题!
秦渊心中了然。
云歆修炼的幻心功虽然主攻幻境,但对精神层面的感知也颇为敏锐。
刚才云歆那一脚,显然是发现了问题。
秦渊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酒香醇厚,似乎并无异样。
他又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明显的异常。
但他相信云歆的判断。
“刘管事真是见多识广。”秦渊放下酒杯,语气平淡地说道,“听闻陆家主当年乃是炼体九重的强者,威名赫赫,不知后来是何缘故,导致修为大减?”他状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向陆家家主。
刘管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叹了口气:“唉,此事说来话长,也是老爷命中该有此劫。当年老爷在外面游历时遇到了生死危机的大恐怖,一时不慎,中了圈套,被人暗算,废了修为,打断了经脉。若非当年还有些旧识帮衬,恐怕连这祖宅都保不住了。”他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痛心和惋惜。
“原来如此。”秦渊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来来来,秦仙师,云仙师,别光顾着说话,尝尝这道‘松鼠鳜鱼’,我们府上厨子的拿手好菜!”刘管事殷勤地将一盘造型精美的鱼推到两人面前。
云歆看着那盘鱼,忽然捂着肚子,皱起了眉头:“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可能是中午吃的有点杂,肚子不太舒服。秦师兄,我得先回房休息一下。”她说着,便站起身,脸色似乎真的有些发白。
“云师妹不舒服?”秦渊也站起身,故作关切,“那我送你回去。”
“哎,仙师身体要紧!”刘管事连忙起身,“老奴送二位回房,再去找个郎中来看看?”
“不必麻烦刘管事了。”秦渊摆了摆手,“只是一些小毛病,休息一下就好。我们自己回去便可。”说着,便扶着“虚弱”的云歆,离开了暖阁。
刘管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恭敬和蔼的模样。
他慢条斯理地坐回桌边,看着满桌几乎未动的饭菜,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
回到客房区域,一进门,云歆立刻直起身子,哪里还有半分不适的样子。
“秦师兄,饭菜里有毒!”她压低声音,语气肯定,“虽然很淡,而且不是立刻发作的剧毒,但绝对有问题!是一种慢性毒药,会慢慢侵蚀人的真气和体力!”
“我猜到了。”秦渊点头,面色凝重,“看来,这位刘管事果然有问题。”
“他为什么要下毒?”云歆不解,“我们只是来抓鸟的,顺便帮村民讨个公道,补偿也谈好了,他没理由对我们下手啊?难道……”
“除非,他有必须灭口的理由。”秦渊走到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比如,他担心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或者,他本身就是那个秘密。”
“皮影魅……”秦渊缓缓吐出三个字。
“皮影魅?!”云歆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真的白了几分,“你是说,那个刘管事,是传说中喜欢剥人皮、扮演他人的皮影魅?”她在宗门典籍中也看到过关于这种邪异妖物的记载,虽然不多,但都极其恐怖。
皮影魅擅长潜入人类的住所或人群密集场所,在暗处观察目标。
一旦锁定对象,它会利用夜色或混乱的环境,悄无声息地接近,用其锋利的指甲迅速割开目标的喉咙,使其失去意识,然后将目标拖到隐蔽处,用一种特殊的、能溶解肌肉和脂肪的唾液,将目标的皮完整剥离下来。
它能在几分钟内完成整个过程。
得到人皮后,皮影魅会迅速穿上这层皮,其身体会微微发光,与人皮融合。
融合后的皮影魅在外貌、声音、气味等各方面都与被替换者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能模仿出被替换者的记忆片段和行为习惯,包括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和口头禅,使其能在社交场合中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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