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的手搭在了门板上,那老旧的木质纹理硌着掌心,带着一股深秋的凉意。
他指尖微微用力,门轴发出绵长又刺耳的“吱呀——”,仿佛岁月不堪负重的呻吟。
宁师妹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身影融入了屋内的昏暗里。
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沉闷地压在胸口。
屋中光线幽微,宁清林师父枯瘦的身影陷在宽大的椅子里,头颅低垂,仿佛被无形巨山压弯了脊梁。
只有间或几声压抑到极致的轻咳,才勉强撕裂这凝固般的死寂。
那咳嗽声短促而浑浊,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胸腔里艰难抽动。
时间仿佛被这昏暗与压抑无限拉长,粘稠得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宁师父那沙哑低沉的声音,才像锈蚀的钝刀,缓慢地切开了凝固的空气:“说吧……”
他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
岳不群胸膛猛地起伏,深深吸进一口气,那冰凉的空气却无法浇灭心湖里翻腾的惊涛骇浪。
两年时光倏忽而过,他早已脱胎换骨。
掌门大弟子的重担沉沉压在肩头,武艺亦是一日千里。
更有师妹情意缱绻,加之洞悉江湖变迁的“先觉”,一股近乎目空一切的骄矜,不知不觉已在心底生根发芽。
就在方才,一个编织完美谎言、蒙混过关的念头,如毒蛇般闪电掠过脑海。
心底一个严厉的声音猛然炸响:蒙混?恩师待你如亲子骨肉,你竟要欺瞒?除了那不可言说的异世之秘,其余种种,当和盘托出!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屋内只剩下三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在幽暗中交织。
宁清林竟也出奇地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像一尊沉入阴影的石像。
宁师妹安静侍立一旁,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无边无际的温柔与毫无保留的信赖。
这无声胜有声的信任,再次化作一股磅礴的力量,注入他胸臆。
岳不群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被砂纸打磨过的艰涩:“师父……自两年前……厨房夜夜有热饭相候起,弟子便疑心……华山之上,另有高人潜踪。”
他略作停顿,字斟句酌:“虽从未得见真容,然观其行迹……弟子斗胆揣测,必是风清扬师叔无疑。”
“初时,弟子也曾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禀明师父……”
他的语气变得踌躇:“然则……弟子更忧心,师父若知师叔尚在人间,必会不顾一切……执剑寻他……以命相搏……故而……”
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续。
宁清林猛地抬起头,目光如两道淬了寒冰的利刃,狠狠刺向岳不群:“故而你就打定主意,要瞒天过海?!”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另攀高枝,欺师灭祖!”
剧烈的呛咳瞬间淹没了他后面的话语,枯瘦的身躯在椅中痛苦地痉挛。
宁师妹一声惊呼,花容失色:“爹爹!”
慌忙抢步上前,纤纤玉手急切又轻柔地拍抚着父亲剧烈起伏的后背:“您消消气,莫急,莫急啊!”
岳不群双膝重重砸落在地,猛地仰起脸,目光灼灼,直直迎向师父那燃烧着怒火与失望的双眼:师父!
“弟子若说对风师叔那惊天动地的剑法毫无觊觎之心,那是自欺欺人!”
“可弟子心中的师父,永远只有您一位!”
“求您……求您容弟子把话说完!”
那眼神里,是近乎绝望的恳切与焦灼。
宁清林从鼻腔里重重挤出一声:“哼!”
怒气未消,但那紧绷的语调似乎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算你还剩三分老实!”
“讲!把你肚子里那些九曲十八弯的盘算,统统给老夫倒出来!若不能自圆其说,休怪为师今日……清理门户!”
宁师妹忧心如焚,声音带着哭腔:“爹!”
宁清林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那锐利的目光依旧死死盯在跪地的岳不群身上,如同审视着待宰的猎物。
岳不群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千钧重负强行压下:“师父!”
“弟子当初所想,正是要借风师叔这等绝世高人隐于暗处之力!华山经此大劫,元气尽丧,如风中残烛。”
“若有师叔暗中守护,那些虎视眈眈的宵小之辈,必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这两年华山上下能得享太平,未遭灭顶之灾……恐怕……正是风师叔在暗处无声震慑之功!”
“弟子原想着,待我将“紫霞神功”练至第四重境界,便能如师父昔日所言,以内力化去您经脉中盘踞的剑气。”
“届时,弟子这点微末功夫,勉强也算摸到了准一流的门槛……”
他眼中闪烁着思虑与憧憬交织的光芒:“若能再善观江湖风云,审时度势……或许……就能在那即将席卷天下的滔天巨浪里……为华山挣得一线存续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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