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闯我永夜城者,下场通常都只有一个。本使今日心情尚可,可以破例给你一个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面对这番看似给了天大恩赐的问话,上官逸的心神却是不起丝毫波澜。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他平静地迎向对方那看似迷离实则暗藏锋芒的目光,不卑不亢地抱拳回道:
“在下上官逸,来自中原江南。”
“此来贵地并无半分与贵教为敌之意。”
“只为求见贵教主,商谈一件关乎我至交好友性命的要事。”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与之前对守卫所说一般无二。
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任何的花言巧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展现出与自己实力相匹配的坦诚与气度,方能赢得对方最起码的尊重。
“……上官逸?”
紫袍右使听到这个名字,那双慵懒的桃花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极淡的、饶有兴致的光。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哦,想起来了。”他用笛子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那个在天山,宰了鬼面佛座下的金刚,又在崆峒山前伤了天狼的……名剑山庄遗孤?”
他竟是对上官逸在中原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
上官逸的心中微微一凛,但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
“……不错,正是在下。”
“呵……”紫袍右使突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而又悦耳,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邪魅之意。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看着上官逸那眼神就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新奇的玩具,“杀了我们的人,废了我们的将,现在却又孤身一人跑到我们家门口说要商谈一件‘要事’?”
“小家伙,你莫不是觉得我魔教……是开善堂的地方?”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阴冷诡谲到了极致的恐怖气息,猛地从那紫袍右使的体内席卷而出!
这股气息并不像上官逸的混元真气那般雄浑霸道,如山如岳。
它更像是一片深秋的、笼罩着整座乱葬岗的、冰冷的浓雾!
那雾气之中仿佛有无数的怨魂在低语,有无数的恶鬼在凝视!它无孔不入,无视了物理上的防御,而是直接朝着人的精神意志,朝着人的灵魂深处最脆弱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渗透、侵蚀而去!
这已非是纯粹的内力比拼,而是更高层次的、精神层面的交锋!
那十六名黑甲卫士在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便齐齐闷哼了一声,脸色变得煞白,仿佛在一瞬间便被抽走了大半的精气神,连忙凝神闭气全力抵挡那四散的余波!
而身处在这片“死亡浓雾”最中心的上官逸,所承受的压力之大更是常人难以想象!
在他的感知之中,眼前的世界仿佛在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那俊美的紫袍男子消失了,那宏伟的黑色巨城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充满了无尽绝望与沉沦的、冰冷的黑暗。
父亲的惨死,福伯的断后,苏樱的牺牲,万兽谷的废墟……所有他内心最深沉的痛苦与悔恨都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放大,化作了无数狰狞的魔影,从那黑暗的深处朝着他疯狂地扑来,要将他彻底地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就在他那颗坚如磐石的道心即将出现一丝裂痕的前一刹那。
他丹田气海之内那一直缓缓运转的、由四种顶尖力量所构成的混元气旋却是猛地一震!
那一缕源自夜君临的、最为神秘的归墟真气仿佛是感受到了挑战,竟是自发地绽放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却又至高无上的“空”与“无”之意境!
“……破!”
上官逸的心中响起了一声无声的轻喝。
他那被外魔所侵扰的心神瞬间便如同被一盆净水洗涤过的明镜,再度恢复了空明澄澈!
所有狰狞的幻象都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他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衣袂未动,神色未改,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任何宗师高手都心神失守的恐怖精神攻击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咦?”
一声充满了惊奇的轻咦从那紫袍右使的口中不受控制地发了出来。
他那双慵懒的桃花眼中第一次真正地褪去了所有的随意与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震惊与浓厚的兴趣!
他缓缓地收回了那足以侵蚀人心的恐怖气场,看着眼前这个平静依旧的黑衣青年,就仿佛是发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璞玉。
“……有点门道。”
许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他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算得上是真诚的笑容。
“……好吧,你赢了。”他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能在我这‘天魔幻音’之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人,整个江湖不超过一手之数。你的确有资格让我为你打开这扇门。”
说罢,他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转过身迈着他那依旧慵懒的步伐,朝着那扇仅仅只开了一道缝隙的巨大城门走了回去。
“……跟上吧”
他那略带磁性的声音从门缝之中悠悠地传了出来。
“……至于你能不能见到你想见的人,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那便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话音落下,那道紫色的身影便彻底地消失在了门后。
只留下了那道充满了无尽神秘与未知的、通往永夜城深处的入口静静地等待着上官逸的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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