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道门缝之中透出的银色光辉,比之外界崖坪上的月光石光芒要显得更加的明亮与纯粹。
在那片如同水银泻地般的光幕映衬之下,那道缓缓走出的紫色身影便显得愈发的神秘与夺目。
来人是一名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岁许的年轻男子。
他身穿一袭裁剪得极为合体的暗紫色长袍,袍上用银色的丝线精心绣制着繁复而又古朴的云纹,行走之间那云纹便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他身上缓缓地流淌,透着一种低调的、难以言喻的华贵。
他的身形修长却不显单薄。一头如同墨染般的长发未曾束冠,只是用一根同样紫色的丝带随意地在脑后系着,几缕不羁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随着他那慵懒的步伐轻轻地晃动。
而他的那张脸更是足以让天下间绝大多数的女子都为之黯然失色。
那是一张俊美到近乎于妖异的面庞。
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一种略显苍白的玉色,眉如远山,眼似桃花,鼻梁高挺,唇色却带着一丝不健康的殷红。
他的身上没有佩戴任何武器,只是在腰间随意地悬着一枚通体漆黑的、不知是何材质制成的长笛。
他就那么迈着一种仿佛永远都睡不醒的、略显随意的步伐,缓缓地从那门缝之中走了出来。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随时会因为脱力而停下。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刚刚被人从美梦中吵醒的、淡淡的、不加掩饰的烦躁与厌倦。
他甚至还伸出那只骨节分明、比女子还要白皙秀气的手,轻轻地掩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半分兴趣的慵懒与颓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
那十六名原本如同铁铸雕像般的黑甲卫士,竟是再一次齐刷刷地躬下了他们那高傲的身躯!
这一次他们行的不再是平等之礼,而是一种更加谦卑、也更加恭敬的、下级对上级的绝对服从之礼!
“……参见右使!”
那整齐划一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而上官逸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也在看来人出现的那一刹那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
危险!
极致的危险!
他的感知在疯狂地向他示警!
眼前这个看似慵懒颓靡的紫袍男子,是他自下山以来,除了那位深不可测的神秘老乞丐与结拜大哥夜君临之外,所遇到的、最恐怖的一个!
那具看似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身体里,潜藏着的是一片深不见底、平静无波,却又足以吞噬一切的死亡之海!
他那看似随意的站姿,却完美地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了一体,不露丝毫破绽。
他就站在那里,仿佛自亘古以来便一直站在那里。
他便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来人是一个真正的、已经触摸到了“道”之门槛的绝世高手!
那位被称为“右使”的紫袍男子似乎并没有听到身后那十六名卫士的行礼。
他缓缓地抬起那双仿佛永远都笼罩着一层水雾的桃花眼,目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落在上官逸的身上,而是先有些不满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啧。”
他轻轻地咂了咂嘴,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还是这么亮,真是晃得人眼睛疼。”他伸出手,有些嫌弃地在眼前挥了挥,仿佛想要将那些无处不在的银色月光给赶走一般,“真不知道始祖他老人家当年是怎么想的,把这里弄得跟月宫似的,一点都不利于安眠。”
他那自言自语的抱怨,充满了对魔教始祖的大不敬,但无论是那十六名卫士还是他自己,都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抱怨完了光线,他那双迷离的桃花眼才终于缓缓地、仿佛是极不情愿地聚焦到了正前方那道孤身而立的黑色身影之上。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上官逸许久。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要将人的骨骼、经脉、乃至灵魂深处隐藏的所有秘密都看得一清二楚。
“……嗯,”半晌,他才懒洋洋地点了点头,那声音如同没有睡醒的猫儿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根骨尚可,年纪轻轻,内力倒是修炼得颇为有趣。”
他的目光在上官逸那因为气势外放而龟裂的脚下地面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能仅凭气势,便让我这十六个从‘血屠营’里爬出来的铁疙瘩心生畏惧。中原武林看来也并非全是些不堪一用的酒囊饭袋。”
他的话语看似是在夸赞,但那语气之中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仿佛是上位者在审视玩物般的淡漠与随意。
他缓缓地踱着步子,走到了距离上官逸尚有五丈远的地方这才停下。
“说吧,中原来的小家伙。”他用那根黑色的长笛,有些无聊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懒洋洋地问道,“姓名,来历,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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