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渐渐熄灭,长夜终将过去。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刺破了地平线上厚重的云层,为这片苍凉的黄土高原,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之时,马车又再次踏上了那漫漫的西行之路。
自那夜的篝火夜话之后,整个团队的气氛似乎又发生了一丝微妙而又积极的变化。
萧远的心结,彻底地被打开了。
西域双煞那看似无敌的合击之术,在他的心中,再非不可战胜的梦魇,而仅仅只是一个需要用更加强大的实力与更加精妙的时机把握,去攻克的“难题”。
这份明悟,让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为之一振。他不再纠结于过去的那场惨败,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自身刀法的感悟与打磨之中。
每日赶路之余,只要一有歇息的空当,他便会跃下马车,在那空旷的荒野之上,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自己的刀法。
他手中的【破军】,不再仅仅只是追求那股一往无前的狂猛霸道,而是多了一分收放自如的圆融与凝练。
每一刀劈出,都仿佛在寻找着某种无形的“节点”,刀势时而如怒涛拍岸,时而又如春蚕吐丝,刚柔并济之间,竟是隐隐有了一丝宗师的气度。
而阿青,则依旧是那个不知疲倦的、温柔而又坚韧的守护者。
她将所有的担忧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能让这荒凉旅途都为之增添一抹亮色的温暖笑容。
她每日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仔细地研读那本《青囊百草解》。遇到不解之处,便会在夜深人静之时,轻声地向上官逸请教。
她的医学天赋,在这种几乎是“填鸭式”的实践与学习之中,被彻底地激发了出来。
对于各种草药的药性辨识与伤势的包扎处理,早已是驾轻就熟。甚至于她已经开始尝试着根据上官逸每日身体状况的细微变化,去调整伤药的配方与用量。
虽然她的这些尝试,对于上官逸那等层次的内伤而言,作用微乎其微。但这份心意,这份成长,却如同一股最清澈的暖流,无时无刻不在滋润着上官逸那颗本已被仇恨与伤痛填满的心。
而作为这一切改变的核心,上官逸的状态更是以一种近乎于奇迹般的速度,在飞快地好转着。
那幅在他体内构建起来的“太极图”,运转得越来越圆融,越来越顺畅。
他那如同蛛网般布满了裂痕的经脉,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飞快地修复着。
更为神妙的是,那些新生的经脉,在经过了“焚天真气”的煅烧与“玄阴寒气”的淬炼之后,竟是比他之前那副完好无损的经脉,还要来得更加的坚韧!也更加的宽阔!
这就如同百炼成钢!
一场足以致命的死劫,竟是在这阴差阳错之间,化作了一场让他脱胎换骨的无上造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之内,那原本早已干涸的内力,正在一丝一丝地重新凝聚。
虽然恢复的速度依旧缓慢,但其“质”的层面,却比之前那雄浑霸道的《焚天心经》第九重顶峰,还要来得更加的精纯!更加的凝练!
那是一种圆融无碍,生生不息,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道”之门槛的全新境界!
时间就在这般平静而又充实的赶路与修行之中悄然流逝。
转眼间又是半个多月过去。
他们早已彻底地离开了中原的腹地,踏入了那传说中黄沙漫天人迹罕至的西域边陲。
天气也变得愈发的寒冷。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带来阵阵刺骨的生疼。
天空之上那轮本该温暖的太阳也仿佛被这刺骨的寒意给冻住了一般,只剩下了一团苍白无力的轮廓。
沿途的景致,更是彻底地化作了一片萧瑟的枯黄。
所有人都知道。
天山快到了。
那座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武林圣地,那座承载着他们此行所有希望与目标的巍峨雪山,已然是近在咫尺。
这一日傍晚,当马车在一处背风的沙丘下停驻之时,天空之中竟是毫无征兆地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起初还只是零星的雪沫夹杂在凛冽的寒风之中,悄无声息地落下。
但不过是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那雪沫便已化作了漫天的鹅毛,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而来!
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
整个天地便已彻底地化作了一片银装素裹的苍白世界!
“……真他娘的冷!”
萧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搓着那双早已冻得有些僵硬的大手,口中哈出了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漫天风雪,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这架势,这雪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今晚我们怕是得在这里过夜了。”
车厢之内,上官逸缓缓地收功,睁开了双眼。
他透过车窗的缝隙,看了一眼外面那白茫茫的一片,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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