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铺开一张与宁书瑶所用一模一样的素笺,拿起一支特制的狼毫笔,嘴角噙着一丝冰湖般的冷意与轻嘲,凭借过目不忘的记性与炉火纯青的模仿力,笔尖在纸上游走。
片刻后,一封以“宁书瑶”口吻写就的密信已然完成,笔迹足以乱真。
信中,“宁书瑶” 用极其亲昵的口吻,向“乾国二皇子殿下”密报:“……禹泽哥哥已松口应允合作,只待北境布防图到手,便可助殿下大军南下…… 瑶儿虽身在禹京,心向殿下,甘为殿下与大乾伟业之纽带,万死不辞…… 盼殿下早日挥师,共享盛世……”
落款处,还细细描画了一只宁书瑶常画的小蝴蝶,就连翅尾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宁书冉指尖轻弹,这封足以让宁家满门抄斩的通敌密信,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悄无声息地穿透空间壁障,丝滑无比地滑入宁书瑶闺房那只锁着的锦盒中,与那些倾诉衷肠的情书挤在一起,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做完这一切,她的身影再次融入空间的静谧,仿佛只是掸去了衣裙上的一粒微不足道的细小微尘。
可这颗深埋的炸弹,一旦引爆,其威力,远非那瓶“枯心散”能及。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将天际染得一片猩红,连带着宁国公府的飞檐翘角都笼上了层不祥的暖色。
兰亭苑内,宁书冉静坐在院中石桌旁,指尖捏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着月嬷嬷新沏的茶水。
她面前的石桌上空荡荡的,光滑的石面上落着几片晚归的秋叶,如同无声的嘲讽,自始至终,没有一件嫁妆被送来,更没有半分等值的抵偿物露面。
正院方向早已没了动静,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愁云惨雾,连风都带着绝望的死寂。
宁远山与柳蓉儿,显然是在穷途末路中选择了沉默的对抗,或者说,是彻底的放弃。
宁书冉放下茶盏,青瓷与石桌相触,发出一声清越的轻响,划破了兰亭苑中的静谧。
她的指尖在粗糙的石面上轻轻一点,指腹碾过冰凉的石纹。
“嬷嬷,”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道无形的令旗,宣告着最终裁决的降临,“该做准备了。”
“是,小姐!”
月嬷嬷应声上前,浑浊的老眼里陡然迸射出精光,藏着大仇即将得报的激动,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枯瘦的手在袖摆下悄然攥紧。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布,彻底笼罩了宁国公府。
最后一丝残阳隐没在地平线下,周遭的宁静之下,毁灭的风暴早已在暗处酝酿成型,只待黎明撕破黑暗的刹那,便将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爆发,将这满府的肮脏与罪恶,彻底碾碎在天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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