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虚的话音落下,书房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凌薇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但她的脸上却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只余下恰到好处的恭谨。
“主人要见我?”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平稳。
“是。”文若虚颔首,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既有审视,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你近日所为,主人皆已知晓。山庄整顿,卓有成效;临危不乱,更显胆识。主人认为,是时候与你面谈下一步了。”
“何时?何处?”凌薇言简意赅。
“现在。随我来。”文若虚转身,示意凌薇跟上。
文若虚带着凌薇穿过几重院落,走向山庄更深处一片平日里禁止寻常人等靠近的竹林。
竹林深处,掩映着一座看似朴素的青砖小屋。
屋外并无守卫,但凌薇敏锐地感觉到,至少有三道以上的气息隐藏在竹林阴影之中,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文若虚在屋门前停下,整了整衣冠,这才屈指,用一种特定的节奏轻轻叩响门扉。
“进来。”屋内传来一个平淡温和,却带着无形威压的声音。
正是凌薇记忆中白先生的声音。
文若虚推开房门,侧身让凌薇先行进入,自己随后跟入,并轻轻将门带上。
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几乎可以说是简陋。
一桌,两椅,一盏孤灯,四壁空空,唯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药香。
白先生坐在背光处的阴影里,宽大的帷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透过阴影落在凌薇身上。
“主人,凌薇到了。”文若虚躬身道。
“嗯。”白先生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并未离开凌薇,“坐。”
“谢主人。”凌薇依言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脊背挺直,姿态不卑不亢。
“山庄之事,文若虚已报于我知。”白先生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做得很不错,超出我的预期。临阵指挥,审讯破局,整顿内务,皆是有章有法,颇有大将之风。看来,我将石泉山庄交予你,并未看错人。”
“主人谬赞。凌薇只是竭尽所能,不负主人所托。”凌薇垂眸回应。
“不必过谦。”白先生淡淡道,“能力便是能力,在这乱世之中,尤为可贵。石泉山庄乃我重要基业之一,你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整合至此,足见你的才华不止于权谋机变,更在于实务经营。这很好。”
他话锋微微一顿,语气似乎凝重了几分:“然,如今外界局势,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北疆溃败,蛮骑南下,朝廷威信扫地,各地藩镇、豪强蠢蠢欲动,天下大乱已现端倪。我辈欲在这乱世中存身,进而有所作为,仅偏安一隅,固守基业,是远远不够的。”
凌薇心中一动,知道正题要来了。
她抬起头,认真聆听。
“石泉山庄,不仅是囤积物资、隐匿人员之所,更是未来之种子,撬动大局之支点。”白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而你,凌薇,我看重的,亦非仅是你守成之能。”
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锐利:“我需要你,为我打造一支真正能战、敢战、战之能胜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守护山庄,更是为了……将来。”
打造军队?凌薇心中巨震。
白先生果然不甘于只做幕后黑手,他真的要走上台前,争霸天下?
“主人之意是……”凌薇谨慎地问道。
“山庄旧库之中,你所见之军械,仅为冰山一角。”白先生直接点破了凌薇知晓的秘密,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更多的人员、物资,已通过不同渠道,正在向山庄周边区域汇聚。你需要做的,是以石泉山庄为核心,将这些力量整合起来,进行编练、操演,形成战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人员来源复杂,有招募的流民青壮,有吸纳的溃兵散勇,亦有……如‘蓝巾’那般,需要整顿收编的力量。”
他提到了“蓝巾”,显然对凌薇的审讯结果一清二楚。
“此事千头万绪,艰难重重,且需绝对隐秘。文若虚会协助你统筹资源,提供必要信息,但具体操办,需由你全权负责。你可能做到?”
巨大的挑战如同山峦般压下,但凌薇眼中却瞬间燃起灼热的光芒!
练兵!掌军!这才是真正通往权力核心的道路!比起管理山庄内务,这才是她真正渴望的、能最大限度发挥她能力的舞台!
“能!”凌薇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应道,声音清亮而坚定,“只要主人信重,提供所需资源,凌薇必竭尽所能,为主人练出一支可堪一用的精锐之师!”
“好!”白先生似乎满意于她的果决和自信,“所需钱粮、军械、人员名录,文若虚会陆续交付于你。山庄内一应资源,皆优先供给此事。你有任何需求,可直接向他提出。”
“是!”凌薇应道,随即心思电转,立刻抓住了机会,“主人,既提及整顿收编,关于那支‘蓝巾’私兵,凌薇有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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