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混合着多种植物萃取精华和化学合成香精的气味瞬间弥散开。陈墨的嗅觉何其敏锐，这人工合成的馥郁香气在他感知中如同浑浊的泥沼，其中蕴含的那点微弱的植物活性成分，对他这具正在被龙元淬炼的躯壳而言，更是毫无意义，甚至带着一丝杂质般的排斥感。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学着林薇的样子，用指尖沾取了一点晶莹粘稠的液体，在虎口处轻轻揉开。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人工的滑腻。他微微蹙眉，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一个初次接触高端护肤品、感觉新奇又略带不适的普通人。
“很…特别。”他给出了一个模糊的评价，指尖的龙元本能地将沾染的精华液极其细微地蒸干、分解。
林薇笑了笑：“刚开始可能不太习惯，效果是很好的。”
离开产品部，穿过几条明亮的走廊，喧闹的人声和节奏感强烈的背景音乐隐隐传来。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摄影棚，如同一个独立的工业王国。高耸的桁架上悬挂着各种形状的巨大柔光箱、束光筒、反光伞，粗壮的黑色电缆如同蟒蛇般蜿蜒在地面。背景区搭建着几个截然不同的场景雏形：一个是用大量绿植和透明玻璃营造的温室一角，生机盎然；另一个则是充满金属管道和仪表盘元素的未来感实验室背景，冷硬科技；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仿古砖墙的道具。
空气中弥漫着木材、油漆、电线胶皮、以及各种化妆品混合的复杂气味。
棚内已有不少人在忙碌。灯光师在调试巨大的灯头，助理们推着挂满衣服的移动衣架穿梭，化妆师正在整理琳琅满目的工具箱。
“安娜老师！”林薇扬声招呼。
一道身影从一堆反光板后转了出来。
林安娜。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身材高挑，穿着宽松的黑色工装裤和同样黑色的紧身背心，露出一截紧实的小麦色手臂。利落的短发染成银灰色，几缕挑染的紫色垂在额前。她脸上没什么妆，只涂了暗红色的口红，衬得肤色更显健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带着艺术家特有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野不羁。她手里正摆弄着一个沉重的专业单反相机，脖子上还挂着一个。
她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林薇身边的陈墨。那眼神没有丝毫客套的打量，更像是一种穿透性的扫描，带着X光般的审视，仿佛要剥开皮囊，直刺灵魂深处的某种特质。
陈墨平静地回视。他能感觉到这女人目光中蕴含的强烈意志和敏锐感知力，远超普通人。
几秒钟的沉默对视。
林安娜嘴角忽然咧开一个近乎锋利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她没有看林薇，径直停在陈墨面前一步之遥，仰着头，毫不避讳地上下扫视着他，从微微敞开的毛衣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到笔直的双腿。
“哈！姜然这次没吹牛！”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语速很快，“陈墨？对吧？我是安娜。”她没伸手，只是用拿着相机的手随意指了指自己，“你这张脸…这身材，这气质…还有这股劲儿…”她眯起眼，凑近了些，仿佛在捕捉陈墨瞳孔深处那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力量感，“…绝了！简直是天生为我的镜头长的！比姜然发我的破手机偷拍照片强一万倍！”
她猛地转头对旁边一个助理喊道：“小杨！去把我那套备用的‘暗涌’系列样衣拿来！深灰和玄黑主调那套！快！”语气不容置疑。
助理小杨连忙应声跑开。
安娜这才像是刚注意到旁边的林薇，随意地挥挥手：“行了林助理，人交给我，你去忙吧。姜然开完会让她直接过来。”
林薇似乎早已习惯安娜的作风，对陈墨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安娜的目光重新回到陈墨身上，如同找到了心仪的猎物，炽热而直接：“别紧张，陈墨。在我这儿，你不用‘演’。把你藏在这身漂亮皮囊下面的东西…把那股劲儿，透出来一点点，就一点点，给镜头尝尝鲜，懂吗？”她举起手中的相机，镜头黑洞洞地对准了陈墨的脸，手指已经搭在了快门按钮上，眼神锐利如刀，“现在，看着我。想象你脚下不是摄影棚的地板，而是…嗯…一座刚刚苏醒的火山口？或者…一块在深海沉睡了万年的黑铁？”
快门的咔嚓声，在空旷的摄影棚里清脆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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