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水多啊。”艾尔肯调出手机图表,“1985年,这条坎儿井年流量28万方;2024年,只有17万方。水在减少,但新生命的权利应该增加——这是投资未来。”
马木提看向王建国:“数据怎么说?”
老人推推眼镜:“按人口承载力模型,每新增一人,坎儿井可持续年限减少0.3年。但如果这个新生命将来成为坎儿井匠人、节水专家,可能延长使用寿命5-10年。所以……是赌博。”
投票再次进行。这次,水滴计时器被放在婴儿手边——仿佛让他也参与。
最终决议:“保留24小时传统,但增加‘成长补贴’:该儿童在6岁、12岁、18岁时,可再各获得象征性的12小时水权。前提是——每次必须下井领取。”
热依汗泪光闪烁。她丈夫赛买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铜牌,刻上婴儿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挂在石桌旁的“生命墙”上。那里已经挂了上百个铜牌,最早的可追溯到1890年。
第三议题:AI监理的入籍考试
轮到艾尔肯了。他打开平板电脑,投影到洞壁上——用油灯和一面铜镜实现的原始投影。
“这是我设计的‘智慧坎儿井系统’。”画面显示:
· 每个竖井安装物联网传感器(温度、湿度、流速)
· 暗渠关键节点设摄像头(监测渗漏)
· AI算法分析:提前7天预测流量变化,优化配水方案
· 甚至能通过声音分析,判断某段暗渠是否有坍塌风险
王建国凑近看:“这要多少钱?”
“国家乡村振兴项目补贴80%,我们每户出500元。”
“电呢?”
“太阳能板,装在竖井口。”
“维修?”
“我会培训。”
阿不力孜摇头:“机器懂什么水?水有脾气,今年喜欢走这条暗渠,明年可能改道。机器能听懂水的悄悄话吗?”
艾尔肯调出一段音频频谱图:“能的。这是上游暗渠的水声。”他播放——在普通人听来只是流水声,但频谱图上显示着复杂波形。“AI已经学会识别‘健康水流声’和‘堵塞前兆声’,准确率92%。”
马木提问最关键的问题:“如果AI说‘今天该给艾合买提家少配水’,但艾合买提的老藤确实需要水,谁听谁的?”
艾尔肯早有准备:“AI只提供数据,决定权还在议会。就像……”他想了想,“就像请了个特别聪明但没经验的年轻匠人,他可以提建议,但老师傅最后拍板。”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水声,只有油灯偶尔的噼啪。
古丽娜尔忽然问:“那AI要加入《宪法》吗?它算不算‘用户’?它有‘用水权’吗?”
这问题让所有人一愣。艾尔肯挠头:“它……不喝水。”
“但它用电,用电就是间接用水。”王建国说,“光伏板生产要水,芯片制造要海量的水。从全生命周期看,这个AI系统可能消耗的水,比它节约的还多。”
艾尔肯语塞。他显然没算过这个。
马木提最终裁决:“试用三个月。但有三条底线:
1. AI的‘建议’必须翻译成维语和汉语,用毛笔写在羊皮纸上存档——不能只有电子版。
2. 每月会议,AI的数据要和王建国的老账簿对比,误差超过5%就暂停。
3. 最重要:AI的传感器不能装在‘圣地’——就是曾祖父埋骨的那段暗渠。那段渠,只允许人类凭感觉判断。”
艾尔肯点头如捣蒜。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装置——物联网传感器,只有火柴盒大。“现在可以安装第一个吗?”
马木提看向所有人。逐个点头。
“那好,举行入籍仪式。
AI的入井仪式
仪式比我想象的庄严。
艾尔肯将传感器放在石桌中央。马木提用铜碗取来源头水,不是浇,而是让水蒸气浸润——因为电子设备怕湿。
“以坎儿井三万八千个日夜的记忆,”马木提念诵新编的祝词,“我们接纳你,陌生的智慧。你要学会:这里的水不是数据,是血液;这里的黑暗不是缺陷,是保护;这里的沉默不是空白,是最深的语言。”
艾合买提代表老匠人发言:“你要尊敬老一辈的经验。当我爷爷说‘水在哭’,不是比喻——是真的,你听这里的回音,水声里有种呜咽。你要学会听这个。”
古丽娜尔代表荫凉经济:“你的算法要包含葡萄叶的影子面积,这是吐鲁番的特有变量。”
阿不力孜代表水源地:“上游的旱獭洞、红柳根、风的走向,都要考虑。水不是孤立流动的。”
王建国代表数据传统:“我的老账簿里有三次大旱的记录,其中两次,现代气象数据都没有。你要把这些‘异常值’当老师,不要当错误。”
热依汗代表新生命:“我的孩子长大时,你要还在。所以,请设计得耐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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