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城南约二十里，西营村外。
林志强勒住缰绳，回头对楚云飞道：“团座，就在这儿了。”
“你确定是这儿？”楚云飞环顾四周，眉头紧锁，“怎么连个活人都不见？”
话音未落，路边草丛中忽然站起两人。
距离近得吓人——不过三五步之遥。
楚云飞与林志强俱是一惊，连马都受了惊，低鸣着后退半步。
楚云飞心头猛跳，暗道：幸亏是自己人，若换作曰军埋伏，此刻早已毙命。
他冷声喝问：“什么人？李云龙和王彦在哪儿？”
其中一人摘下身上披的茅草伪装，抹了把脸上的油彩，挺身立正，敬礼道：“捌陆军386旅独立团参谋长兼狼牙小队指挥员王彦，奉命在此迎接楚团长！”
“你就是王彦？”楚云飞目光一凝，语气略带赞叹，“好本事，楚某服气。”
“不过是些粗浅手段，不足挂齿。”王彦一笑，随即侧身伸手示意，“楚团长，请进。”
楚云飞轻哼一声，策马前行。
不到百米，眼前出现一座孤立的院落。
院内传来李云龙朗朗笑声：“云飞兄啊，可算把你盼来了！”
话音未落，他人已快步迎出，满脸笑意，嘴咧得像朵绽开的花。
楚云飞翻身下马，抱拳道：“云龙兄，贵部战力果然不凡，佩服。”
“哪里话！”李云龙摆手笑道，“跟您这358团比，我们独立团顶多算个小老弟。”说罢扭头冲王彦道，“老王，我说得对不对？”
“确实如此。”王彦点头道，“单论士兵的作战能力，咱们独立团的兄弟和358团相比，的确还有不小的距离。”
说完这话，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可要是比拼拼劲儿和信念，358团跟咱们独立团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楚云飞自然听不到他心底这番话，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说实话，在来西营村见李云龙之前，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原因也不复杂——在他看来，这一回他们358团吃了大亏。
楚云飞平日里为人也算宽厚，小利小惠向来不屑争抢。
可这次这场“大战”，两边的付出却明显不对等。
独立团几乎没动用多少弹药，投入的不过是一万具“尸体”罢了。
实战中，那边往往是开两枪就发起冲锋，接着成片地倒下，躺在阵前装死。
反观他们358团，可是实打实地用子弹、炮弹给捌陆军“撑场面”。
短短两天工夫，光是弹药消耗就快到三个基数了！
楚云飞不是没想过偷懒省事，可哪敢啊？要是连炮都不放几门、子弹也不打够量，怎么能骗得了鬼子？
要知道，曰军的情报人员可不傻。
你这边炮声稀稀拉拉，子弹都没打出去半个基数，敌军就已经全线崩溃，这不是明摆着糊弄人吗？
所以这次碰面，楚云飞早打定主意要跟李云龙好好谈一谈——合作可以继续，但战后利益的分配比例，也得重新商量。
当下他冷哼两声，开门见山道：“云龙兄，那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你要以为几句好听的话就能让我晕头转向，那可就错了。”
“哪儿的话，云飞兄太认真了。”李云龙嘿嘿一笑，“我哪有那个心思。”
“就是嘛。”王彦也在旁帮腔，“我们团长平时敬重的人不多，旅长算一个，再下来就得数楚团长您了。”
“少来这套。”楚云飞冷笑一声，“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讲明白为好。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免得到时候因为分赃不均伤了和气。”
“没问题没问题。”李云龙依旧笑呵呵，“我都听云飞兄安排。”
楚云飞当即说道：“这样吧，河源县城归你，但平安县城必须由我接手。”
“这说的什么话！”李云龙立马翻脸，刚才那副客气劲儿全扔到了脑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云飞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是想把平安县城一口吞下啊？”
楚云飞冷冷道：“你想平分平安城，总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云飞兄，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李云龙皱眉道，“为了把鬼子蒙住，我们独立团这两天两夜‘阵亡’的弟兄都有一万多人了！”
楚云飞嗤笑一声：“那不如咱俩换换？你们负责死人，我们358团来开枪放炮如何？我不多要，死个五六千人，我们也能扛得住。”
……
王彦一听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可李云龙居然还一脸正经地回应：“云飞兄，这怎么行？你们358团要是真折损五六千人，那不成残部了吗？”
“部队残了也能守城。”楚云飞语气不变。
“那是那是，”李云龙连连点头，“358团的士气确实没得挑，到底是您一手带出来的队伍。
可问题是你们打的是守城战，人就算倒下了也倒在城里头，外面的鬼子探子根本看不见啊。”
楚云飞闻言一愣，脸上顿时僵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反驳：“你怎么确定城里就没有敌人的眼线？”
李云龙转头看向王彦，王彦笑着接话：“河源城里当然有潜伏的曰本探子，还不止一个两个。
但现在整座城都被我们围死了，里头的人插翅难飞，情报根本传不出去。
所以能往外送消息的，只有城外的耳目。”
“那你凭什么断定城外一定有鬼子的暗哨？”楚云飞皱眉道，“万一咱们两个团在河源县拼死打了三天三夜，伤亡上万，弹药耗了三个基数，结果鬼子第69师团压根就没动，一直在平安县冷眼旁观——那咱们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王彦笑了笑，说：“楚团长，你心里清楚，事情不会是这样。”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要不然当初你也不会点头同意这个计划。”
“那是我当时想得不周全。”楚云飞摇头，“现在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悬乎，尤其是最后的地盘划分，根本没法谈。”
“云龙兄，你要真想共管平安县城，也不是不行。”
“但河源县城我们358团绝不会让。”
“要是你们非要争河源，那平安就得归我们独占。”
这话一出，直接戳到了李云龙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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