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子,暖洋洋地泼洒在枫丹白露学院骑士分区的训练场上。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被践踏后散发的清新气息、泥土的芬芳,以及年轻躯体挥洒汗水所独有的、充满活力的味道。金属的碰撞声、教官中气十足的号令声、学员们发力时的呼喝声,交织成一曲独属于此地的、充满阳刚气息的交响乐。
埃文·温斯顿刚刚结束了一场高强度的对抗练习,他那头标志性的金红色短发被汗水浸透,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他正用一块粗亚麻布擦拭着心爱的“平衡”剑,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检查着剑身流畅的线条,感受着指尖传来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如同呼吸般微弱的能量脉动。属于冠军的光环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骄矜之气,反而让那份属于战士的沉稳愈发明显。
然而,这份独处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窸窸窣窣、夹杂着压抑着兴奋的低语声,从他身后传来。埃文疑惑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只见训练场的边缘,那片用来休息的、草皮有些秃噜的土坡上,不知何时聚集了七八个小豆丁。他们穿着明显是低年级、甚至可能是一年级新生的、略显宽大的训练服,一个个仰着小脸,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一群发现了蜜糖巢穴的小熊,正既渴望又有些胆怯地望着他。
这些小家伙的身高参差不齐,最高的也不过刚到埃文的胸口,最小的那个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奶气未脱。他们的目光炽热而纯粹,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好奇,以及一种近乎看传说故事里英雄般的激动。
埃文认得其中几个面孔,似乎在竞赛观众席的最前排,或者平时训练场的围观人群里见过。他们总是挤在最前面,努力踮着脚尖,看得格外认真。
见埃文看过来,小家伙们像是受惊的雀鸟,一阵小小的骚动。最终,一个胆子稍大、脸上带着几点雀斑的棕发男孩被同伴们推搡着,踉跄几步,来到了埃文面前。他涨红了脸,双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用带着变声期前特有的清脆、又因激动而有些结巴的嗓音问道:
“温、温斯顿学长!我……我们是低年级C班的……我们……我们能不能……看看您的剑?就……就看一眼!”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那群小豆丁也像是鼓足了勇气,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声音稚嫩而嘈杂:
“对啊对啊!学长,您的剑会发光吗?”
“听说它自己能动,是真的吗?”
“学长,您能给我们讲讲您在北方打魔兽的故事吗?”
“我……我想学您比赛时用的那个,唰一下就把对手打飞的招式!”
一时间,埃文仿佛被一群热情的小云雀包围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面对强敌和艰苦的训练,他从不畏惧,但面对这群眼睛亮晶晶、充满了纯粹仰慕的小家伙,他却感到了一种比应对高年级学姐递来的手帕时更加棘手的窘迫。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拒绝?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期盼的小脸,他实在硬不起心肠。答应?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所谓的冠军和传奇,不过是努力和一点运气,加上妈妈和爸爸的支持罢了。
他的目光扫过这些小学员因为长期基础训练而略显粗糙的小手,看到他们眼中对力量最原始的渴望,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他想起了自己刚来到骑士分院时,也是这般年纪,看着高年级学长们挥剑如风、斗气勃发的英姿,内心充满了同样的向往。他也曾希望有哪位强大的学长,能偶尔低下头,给予他一点指引和鼓励。
一种陌生的、混合着责任感和些许羞涩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慢慢滋生。
“呃……这个……”埃文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沉稳些,但微微发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的不好意思。“剑……可以看,但它就是一把剑,不会自己动啦。”他尽量放轻动作,将擦拭干净的“平衡”剑横过来,递到那个雀斑男孩面前,示意他可以触摸。
小家伙们立刻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呼,如同看到了稀世珍宝。雀斑男孩颤抖着伸出手指,极其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冰凉的剑身,随即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缩回,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满足和兴奋的笑容。其他孩子也争先恐后地凑上前,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剑身上那些他们看不懂、却觉得无比神秘的导能纹路。
“看!这里有光在流动!”
“好漂亮……”
“它摸起来是温的吗?”
听着孩子们天真而充满想象的议论,埃文脸上的窘迫渐渐化为了带着点憨厚的笑意。他耐心地回答着他们一些异想天开的问题,比如这把剑能不能砍断山峰(“不能……”),或者能不能召唤冰龙(“呃,这个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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