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小宇却摇了摇头。
这个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量子之海的意识。
“不，我拒绝这个提议。”白小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海的意识虚影一颤：“为……为什么？这已经是……”
“因为责任不能转移，更不能外包。”
白小宇打断了她，目光如炬，“你既然认识到了问题，感受到了愧疚，那就意味着你意识到了‘管理者’的责任。那么，这份责任就应该由你来承担，而不是遇到难题就丢给我。”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气势并不咄咄逼人，却带着一种引导与压迫并存的力量。
“我可以停止对量子之海的侵蚀，承认你的独立性与自主权。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他伸出食指，强调道：“如果，在你的领域内，出现了那种足以导致世界彻底毁灭、万灵湮灭的‘根源性危险’（比如类似‘崩坏’或‘黑暗意志’的存在），你必须，亲手，去解决它。
运用你作为‘海之意识’的权能，调动你能调动的一切力量，去修正，去清除，去挽救。而不是跑来向我求救，指望我来当你的清道夫。”
这番话让万象天宫内一片寂静。星的嘴巴张成了O型：“啊？不让求救？要她自己搞定？”
三月七也懵了：“这……这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
瓦尔特·杨却若有所思：“将责任反压回去……逼迫她真正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符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此乃教化之道，虽严苛，却可能更有效。”
白小宇：“我这里哪里苛刻了，作为一个世界的管理者者不是很轻松吗！”
量子之海的意识彻底愣住了。她预想了各种可能，包括被强行融合，或者接受苛刻的监管，却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帮忙”，反而将最大的难题抛回给她自己。
“我……我只是初生的意识……我可能……没有足够的力量……”她有些艰难地回应，这是事实，也是恐惧。
“力量可以积累，经验可以学习。”白小宇的语气不容置疑。
“但你若连承担责任的觉悟都没有，那量子之海永远只能是混乱的温床，不配与我虚数之树并列。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接受我的条件。拥有完全的自主权，但背负起清理自家‘后院’终极灾难的绝对责任。我不会插手，但若你失职，导致灾难外溢或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依然会出手，而那时，我的‘清理’将不再区分灾难本身还是孕育了灾难却无力管控的‘海’。”
“二，拒绝。那么我们现在就做个了断，我亲自将你和你的海纳入秩序，一劳永逸，你也无需再为任何可能性负责。”
这是一个比之前更加艰难的选择。接受，意味着巨大的压力和未知的挑战；拒绝，则意味着立刻失去一切。
海的意识剧烈地颤抖着，无数的可能性在她核心中闪烁、碰撞。
她回想起那些在绝望中无声湮灭的文明回响，回想起白小宇讲述“崩坏”故事时眼中的沉重，也回想起自己心中那份新生的愧疚。
许久，许久。
那颤抖的虚影逐渐稳定下来，光芒虽然依旧柔和，却多了一份内敛的坚韧。
“……我，接受。”
她的声音不再空灵飘忽，而是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与清晰，“我会……承担起这份责任。守护海的可能性，也守护……可能性中的生命。”
白小宇看着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并非玩味或掌控，而是略带一丝欣赏的笑容。
“很好。记住你今天的选择和承诺。从现在起，量子之海的侵蚀停止。你是你的海的‘管理者’了。好好干，别让我找到理由……亲自来‘拜访’。”
协议的基石改变了。不再是上下级的监管，而是近乎对等的、基于各自承担终极责任的共存。量子之海获得了独立，但也背负起了前所未有的重担。
海的意识深深看了一眼白小宇，那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道坚定的流光，消散离去。
她需要立刻回去，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管理者”，如何识别和应对那些足以湮灭一切的“根源性危险”。
看着她离开，星咂咂嘴：“好家伙，直接把最难啃的骨头丢给她自己处理了……小白，你这手甩锅，不对，是培养，厉害啊！”
白小宇瞥了她一眼，重新坐回座位，懒洋洋地说。
“不然呢？难道要我永远当他们的保姆？真正的统一，不是管束，是让每个部分都能自己健康地运转，不出大乱子。她若能成长起来，对我，对这片虚空，都是好事。”
他望向殿外无垠的虚空，轻声自语：“现在，就看这位新生的‘海之管理者’，能走到哪一步了。”
一场潜在的征服，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暂告段落。未来，维系这份和平的，不再是强权的威慑，而是一个初生意识的觉悟与能力。
这份脆弱，或许比任何协议都更加牢固，也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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