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台悬浮载具彻底驶离三号方舟的净化力场范围,外界环境的荒芜与死寂便以一种扑面而来的冲击力,狠狠攫住了每个人的感官。大地不再是三号方舟周边那种略带生机的灰褐,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泛着金属锈蚀般的暗褐色,仿佛整个星球的生命力都已被抽干。曾经覆盖地表的植被早已在腐蚀能量与 “掠食者” 的双重打击下碳化、消融,只剩下一些奇形怪状的岩石 —— 它们被亿万年的风蚀打磨得千疮百孔,表面布满了如同血管般蔓延的黑色纹路,那是腐蚀能量渗透的痕迹;还有散落各处的金属残骸,有的扭曲成狰狞的弧度,有的则只剩下半截断裂的框架,依稀能辨认出昔日建筑或机械的轮廓,无声诉说着一个文明从繁荣到毁灭的骤然陨落。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稀薄的腐蚀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即便无法穿透悬浮载具的高效过滤系统,也难以突破潘小婷维持的弱化版 “希望疆域”,但那种无处不在的 “凋亡” 感,依然透过舷窗的视野和精神层面的感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那是一种生命被缓慢吞噬、一切归于虚无的绝望,无声无息,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将人的意志一点点磨碎。
天空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如同凝固的墨汁,遮蔽了日月星辰,也遮蔽了所有光亮。偶尔有色彩黯淡扭曲的能量乱流掠过天际,如同撕裂天幕的灰色闪电,那是 “掠食者” 离开后,星球能量脉络紊乱留下的余波,带着不稳定的狂暴气息,让人望而生畏。这里没有昼夜交替,没有光影变化,时间的流逝只能依靠载具仪表盘上冰冷的计时器来感知,单调得令人麻木。
小队保持着默契的缄默,通讯频道里只有必要的位置汇报、环境参数交流,以及星岚偶尔发出的警戒指令。长时间的枯燥跋涉,加上窗外一成不变的绝望景象,对每个人的意志都是一种无声的消磨。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生怕打破这份死寂,就会引来未知的危险。
张子瑜和潘小婷的悬浮载具并驾齐驱,稳稳地行驶在队伍后方。两人通过之前初步稳固的 “双人意识桥梁”,保持着一种浅层的、节能的持续精神连接。这种连接无需言语,却能让他们随时感知到彼此的状态 —— 潘小婷维持净化场的疲惫,张子瑜长时间警惕的紧绷,都能通过意识脉络清晰传递,再由对方的精神力轻轻安抚、分担。这不仅大大降低了长时间维持净化场和精神警戒的消耗,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与支持。在这片广袤无垠、毫无生机的荒芜之中,这种精神层面的紧密联系,成了抵御外界虚无感与孤独感的重要锚点。
“能量读数稳定,大气中腐蚀尘埃浓度在预期安全范围内,净化场负荷可控。” 潘小婷的声音通过意识连接传来,比通讯频道的电子音更加清晰直接,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即便有张子瑜分担,长时间维持覆盖五台载具的净化场,对她的精神与体能依然是不小的负担。
“收到。” 张子瑜的意识立刻回应,同时将星钥探测到的三维地形图共享过去,“前方三百公里处,侦测到一片较大的能量乱流区,范围约五十公里,能量波动剧烈,存在空间扭曲风险。我已规划好绕行路线,会稍微偏离直线航道,但能避开乱流核心区,更安全。”
“嗯,听你的。” 潘小婷的意识传来温顺的认同,还夹杂着一丝依赖的暖意。在意识连接的层面,所有的坚强与伪装都无需存在,她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这种信任,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行程并非一帆风顺。在驶出能量乱流区后不久,他们便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腐蚀生物集群。这些生物与之前在三号方舟附近遇到的截然不同,形态更加原始、扭曲 —— 有的像是没有外壳的巨型蠕虫,体表覆盖着粘稠的黑色粘液,在地面上缓慢蠕动;有的则长着数根细长的、布满倒刺的触须,凭借本能在废墟中穿梭、捕猎。它们显然是失去了 “腐蚀之心” 那种聚合体的统一指挥,沦为了凭本能活动的能量残渣,战斗力并不强。
每次遭遇,星岚的悬浮载具都会率先加速,冲到队伍前方,她手中的星辰剑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剑罡,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扑来的腐蚀生物一一斩碎;张子瑜则在后方配合,星钥释放出精准的净化能量束,清理漏网之鱼,同时保护中间的青曦和星尘。战斗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纠缠,但这些生物的出现,如同一个个无声的警报,时刻提醒着众人,这片看似死寂的大地,远未到安全的境地。
在一次短暂的强制休息间隙 —— 五台悬浮载具呈环形排列,保持低耗能悬浮状态,众人轮流服用高能营养剂、检查装备,同时让精神和体能稍作恢复 —— 青曦拿着一台便携式检测仪,走到星尘的载具旁,为他进行例行的身体状态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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