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畔的破庙早已没了顶,月光混着雨丝斜斜浇进来,在泥地上洇出深色水痕。凌九霄蹲在篝火前,指尖捏着根细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从湖底捞出来的青铜残片。锈迹斑斑的碎片在火焰炙烤下泛出幽蓝光泽,那些诡异的纹路像是活过来般微微跳动。
"嗤——"沈星月正用烈酒给白芷薇清洗伤口,闻言头也不抬地扬手,精准打掉凌九霄第三次伸过去的手指。青瓷药碗在她膝头晃了晃,褐色药汁险些泼出来。
"再碰这鬼东西,我就把你爪子剁下来喂湖鱼。"她瞪圆了杏眼,银簪在鬓角反射出冷光,"没看见白姑娘下午指尖刚沾到边,就直挺挺晕过去了?"
凌九霄讪讪地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残片冰凉的触感。他咂咂嘴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那些流转的蓝光:"我这不是好奇嘛...你说这纹路歪歪扭扭的,会不会是什么藏宝图?找到宝藏就能娶七个老婆那种?"
"七个?"沈星月霍地抄起石臼里的药杵,檀木柄被她捏得发白,"就你这三天两头被人追着打的能耐,肾够用来给七位夫人倒洗脚水吗?"
"别闹了..."白芷薇的声音突然从草堆上传来,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她挣扎着要坐起身,素白的中衣被冷汗浸得半透,锁骨下那枚淡青色的共生咒正隐隐发光。
凌九霄连忙扑过去按住她:"别动!你刚才一碰就晕了半个时辰,脸白得像纸!"
白芷薇却固执地摇头,纤长的手指指向自己胸口:"它...在叫我..."那枚共生咒已从淡青转为浅蓝,像是呼应着篝火边的青铜残片。
她的指尖终于触到残片的刹那,破庙内突然卷起一阵狂风。篝火"噗"地矮下去半截,青铜残片上的纹路骤然亮起,如同有无数条蓝鳞小蛇在上面游走。更惊人的是,这些蓝光竟挣脱残片束缚,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幅立体地图!白芷薇的瞳孔同时泛起相同的幽蓝,仿佛两口盛着星光的深潭。
"药罐子!"凌九霄猛地攥住她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眼睛怎么回事?"
白芷薇却像没听见般,睫毛上凝着的泪珠都映着蓝光,她梦呓般呢喃:"...峨眉...金顶...密室..."
空中的地图突然旋转起来,云雾缭绕的山峰缓缓清晰,山顶错落的亭台楼阁间,一处地窖模样的建筑被红光死死圈住。
沈星月倒吸一口凉气,药杵"当啷"掉在地上:"那是...峨眉派的禁地无尘洞?三十年前就被巨石封死了!"
凌九霄挠着后脑勺直咧嘴:"所以这玩意儿是个带全息投影的自动导航?"他突然一拍大腿,引得两人同时瞪过来,"我懂了!上面肯定还写着'得此图者必娶悍妻'!"
"砰!哎哟!"
两声脆响前后脚炸开。白芷薇屈指弹出的银针精准扎在他屁股上,沈星月的药杵则结结实实地敲在他脑门上。
"再胡说八道,"白芷薇缓缓收回指尖,银针在火光下泛着银光,"下次扎的就是你的哑穴。"
凌九霄捂着屁股蹲在地上,委屈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开个玩笑嘛..."他突然收敛起嬉皮笑脸,正经道,"不过说真的,这残片为什么只对你有反应?"
白芷薇的眼神猛地闪烁了一下,朱唇微启正要说话,窗外突然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一只灰羽信鸽落在朽坏的窗棂上,红铜脚环上绑着截翠竹筒,绿豆眼警惕地扫视着庙内。
"这时候来送信?"沈星月挑眉,先捡了块小石子掷过去,见鸽子只是歪歪头,才起身过去解下竹筒。她用银簪撬开筒盖,抽出卷羊皮纸展开,刚扫了两眼,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是峨眉派的求援信!"她的声音都在发颤,"静玄师太说...柳如烟被囚禁在峨眉后山!"
"什么?!"凌九霄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般跳起来,腰间的长剑"噌"地弹出半寸,"我师伯怎么会被抓到那种地方?"
白芷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溅出几点刺目的红。她锁骨下的共生咒蓝光大盛,几乎要灼穿衣物。"不对..."她抓住凌九霄的手腕,指节泛白,"静玄师太三年前就...圆寂了..."
庙内瞬间死寂,只有篝火噼啪作响。凌九霄和沈星月对视的瞬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寒意——这是个陷阱!
凌九霄在破庙中踱来踱去,军靴碾过地上的碎瓦发出刺耳声响。"青龙会故意引我们去峨眉,说明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或者想除掉的人。"沈星月把玩着三枚象牙骰子,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点数,"比如你这个身负'仙魔血'的麻烦精。"
白芷薇突然从草堆上站起身,尽管双腿还在发颤:"我必须去。"
"不行!"凌九霄横身拦住她,掌心还残留着她刚才冰凉的体温,"你现在走三步都要喘,去了不是送死?"
"你还不明白吗?"白芷薇眼中蓝光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共生咒在引导我...我可能是打开某个机关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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