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玄黄本体于秘境深处沉凝如山,生死二气流转不息,初成的轮回真意如薄纱般笼罩周身,与地脉、与那焦黑小树共鸣愈深。然其心神,却并未因境界初步稳固而放松,反而愈发警惕。他深知,生死之关,非止于力量积累与法则感悟,更有一重无形无相、却凶险万分的大劫——心魔考验。此劫源于自身,直指本心,往往于修士最志得意满或最为脆弱时悄然降临。
果然,就在他试图将那一丝轮回真意进一步融入本源,窥探更深层次的生死奥秘时,周遭景象骤变!
秘境、灵泉、小树瞬间消失无踪。他仿佛坠入了一片绝对虚无的黑暗,五感尽失,唯有自身意识在无尽下坠中飘荡。一股冰冷、死寂、充满诱惑的意念,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侵蚀他的灵台。
“息壤…九天息壤…造化神物,何其尊贵…何必困守这弹丸之地,与这些蝼蚁般的生灵为伍?”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无尽的惋惜与诱惑,“洪荒浩瀚,九天之上,方是你驰骋的舞台。融合万界地脉,执掌诸天轮回,成就无上伟业…岂不快哉?何必在此苦苦挣扎,应对区区魔影、小小妖王?”
声音缥缈,却直击太初内心深处那一点因息壤本源而生的、潜藏极深的骄傲与超越一切的野心。眼前幻象纷呈:他仿佛看到自己挥手间地脉延展,覆盖无数大千世界,亿万生灵俯首称臣,天道亦需让步…那力量,那权柄,诱人至极。
太初意识微微一荡,那宏大愿景几乎要攫住他的心神。但他旋即警醒,紧守道心,冷然回应:“力量若无归处,权柄若无守护,与洪荒顽石何异?此地众生奉我信我,我自当庇佑之。此乃吾道之基,非是桎梏!”
那诱惑之声发出一声轻笑,幻象随之破碎。
下一刻,黑暗转为血红!无数凄厉的惨嚎与绝望的哭喊充斥耳畔!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之中!眼前是黑石部落化为人间炼狱,岩、阿土等人族面孔在魔火中扭曲哀嚎;石坚、青藤妖等精怪被撕裂粉碎;学宫燃起滔天大火,无数学子化为焦炭…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那西方矿洞中涌出的、无穷无尽的魔物!而他自己,却被无形的锁链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看啊!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何等脆弱!何等可笑!”另一个尖锐充满恶意的声音嘶吼着,“因为你不够强!因为你选择错误!若你早日舍弃这些累赘,独享资源,早已突破更高境界,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是你的仁慈和软弱害死了他们!是你!”
强烈的自责、悔恨、恐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神。那景象太过真实,那情感冲击太过猛烈,几乎要让他道心失守,陷入无尽的痛苦与疯狂。
太初神魂剧烈震颤,息壤本体甚至因此光华乱闪。但他猛地一咬舌尖(意念),剧痛令其瞬间清醒一分:“幻象!皆是幻象!守护非是软弱,乃是力量之源!若连眼前皆不能守,何谈九天之上?!此非我道!”
他强行运转《坤元诀》,引动那一丝轮回真意,观想大地承载万物、生死循环不息之景象,将那血腥幻象缓缓压了下去。
然而,心魔之劫,一波凶过一波。
紧接着,周遭环境再变,竟化作了前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他仿佛变回了那个普通的凡人,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忙碌于琐碎的工作,为房贷车贷奔波,仿佛洪荒的一切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那才是真实…不是吗?”一个温和却充满疲惫的声音响起,“洪荒太危险,太累了。回来吧,平凡才是福。何必去承担那些不属于你的责任?何必去面对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敌人?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不好吗?”
安逸、松懈、回归平凡的渴望,如同最温暖的沼泽,让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那种卸下所有重担的轻松感,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太初的意识出现了刹那的迷茫与眷恋。是啊,何必如此辛苦…
但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黑石部落族人虔诚祈祷的面容,闪过了石坚笨拙却忠诚的守护,闪过了青藤妖培育灵植时的专注,闪过了学宫学子们渴求知识的目光…更闪过了那西方魔影冰冷的贪婪与归墟的死寂!
“不!”太初意识发出一声斩钉截铁的呐喊,“此身已非彼身!此心已非彼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有缘来此,获此造化,岂能庸碌而回?!那不是福,是苟且!我的道,在洪荒,在脚下这片土地!”
仿佛挣脱了无形枷锁,现代都市的幻象轰然破碎!
心魔似乎被彻底激怒,最终极的考验降临。
无尽的黑暗再次涌来,但这一次,黑暗中浮现出的,是天道之威!仿佛鸿钧道祖的冷漠面孔于虚空显现,无尽威压降临,要将他这“变数”彻底碾碎!
“逆天而行,终为灰灰。”天道之音冰冷无情,宣判着他的命运。同时,那西方魔影的气息也陡然增强百倍,与天道之威隐隐呼应,仿佛他已被天地不容,万物皆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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