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矿洞那缕惊世剑意引发的波澜尚未平复,地脉网络又传来新的触动——东南方向,一支约莫百人的人族队伍,正逶迤行来,已至边界之外。
太初神识扫过,为首者正是当年那个被他以地脉灵气间接救下的青年猎户,名唤“岩”。数年过去,岩面容粗粝了许多,眼神却愈发沉稳坚毅,修为竟已至通脉后期,在这片荒莽下域,算得上一把好手。他身后跟着的族人,虽大多面带菜色、衣衫褴褛,却步伐坚定,眼中怀揣着希冀与敬畏,抬着几只沉甸甸的藤筐,内里盛放着兽皮、草药、以及一些初步淬炼的矿石。
“石坚,东南有客至,乃旧识。引他们至谷外平地,莫要惊扰。”太初意念传下。
边境处,正督促一支石精小队演练“地矛突刺”的石坚收到指令,光点眼睛闪烁一下,瓮声应道:“是,主人。”随即点了两名机灵的石精,“随我来。”
不多时,岩带领着族人,小心翼翼穿过茂密林地,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依着缓坡开辟出的平坦场地。场地上,三尊高大的石精静静矗立,正是石坚与其部下。石坚那磨盘大的身躯、流转的微光,以及那沉浑厚重的气息,让一众人族顿时屏息,纷纷停下脚步,面露敬畏之色。
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带着恭敬:“石坚首领,别来无恙。在下岩,携黑石部落长老与族人,特来拜谢此地之主昔日活命之恩,并…有事相求。”他目光扫过石坚身后那秩序井然、正在操练或忙碌的各种精怪,以及远处药圃飘来的浓郁药香,眼中震撼难以掩饰。数年不见,这片土地的变化堪称天翻地覆。
石坚转动巨大的石首,沉闷回应:“吾主已知。尔等来意?”
岩再次拱手,语气愈发诚恳:“昔日我等部落遭妖狼围困,险遭灭族,幸得地灵之主施展伟力,惊走妖狼,又降下灵雨,滋养土地,使我部落得以残喘延续。此恩黑石部落上下,铭感五内。”他身后族人纷纷躬身,面露感激。
“今日冒昧前来,一为叩谢恩德,奉上部落积攒的一些微薄供品,聊表心意。”岩示意身后族人将那几个藤筐抬上前,里面虽无奇珍,却是兽皮、止血草、铁矿石等实实在在的生存物资。“二来…是想恳请地灵之主,能允许我黑石部落迁入尊主庇护之地,哪怕只是边缘一隅!我族愿奉尊主为守护地灵,岁岁供奉,并愿为尊主效犬马之劳,开采矿藏、培育药草、巡守山林,皆无所辞!”
他话语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悲壮。身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应是部落长老,也颤巍巍上前,躬身道:“地灵之主在上,我黑石部落如今栖息之地,贫瘠险恶,附近更有强大妖兽盘踞,族人朝不保夕。闻尊主此地秩序井然,灵秀安宁,实乃我等凡人梦寐以求之乐土。恳请尊主垂怜,给我等一条生路!”
众人族纷纷跪伏于地,叩首请求。
石坚沉默片刻,似在聆听。场中只余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精怪操练的隐约呼喝。人族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石坚开口道:“吾主言:昔日相助,不过随手之举,供品可收下。然,此地非是善堂,收留尔等,于吾何益?”
话语直接,甚至有些冷漠,却也在情理之中。洪荒法则,利益交换才是根本。
岩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抬头,眼神灼灼:“尊主明鉴!我黑石部落虽孱弱,却亦有可取之处!我族世代居于山野,熟知方圆数百里山川地理、草木特性、矿脉分布、妖兽习性!我族中有最好的猎手、矿工、药师!尊主此地虽好,然诸般事务,恐仍需人手打理。那些精怪兄弟虽勇猛,于精细耕作、辨识矿苗、处理俗务,或有力未逮之处!”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我族愿为尊主耳目手足!尊主但有所需,只需降下法旨,我族必竭尽全力完成!所获资源,愿献上七成…不,八成于尊主!只求一片安身立命之地,得享尊主庇护!”
那长老也补充道:“且我族中孩童,亦有几人检测出身具灵根,若得尊主允许,将来或也可为尊主效微末之力!”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将自身的价值和对太初的用处摆得明明白白。确实,太初麾下精怪虽好,但在精细化管理、情报收集、以及一些需要巧思和传承的技艺方面,确有人族不可替代的优势。更何况,人族繁衍较快,若能培养出修士,更是长远投资。
秘境之中,太初沉吟起来。收留这些人族,利弊皆存。利在能补充劳力,提供更细致的管理和特产,甚至未来或可培养人族修士,成为另一股力量。弊在目标更大,更容易引起外界注意,且需分心管理,确保其忠诚。
但看这黑石部落,处境艰难,所求不过存续,且懂得感恩,首领岩也颇有决断和口才,并非愚昧贪婪之辈。若能妥善安置、施以恩威,或可成为不错的附庸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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