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月隐星稀。
城南,毗邻老护城河的一片待拆迁区,白日里死寂无人,今夜却隐隐透出不同寻常的骚动。这里没有霓虹,只有零星几盏临时拉起的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断壁残垣间蜿蜒的小路。更多的光源,来自摊主们自带的马灯、气灯,或是干脆点起的蜡烛,火光在夜风中摇曳,将一张张或精明、或焦灼、或神秘的面孔映照得明暗不定。
空气里弥漫着老木头、湿泥土、廉价烟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老物件的陈腐气息。这就是“鬼市”,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交易着各种来路不明、或见不得光物品的夜间集市。在这里,你能看到刚从土里出来的还带着腥气的冥器,也能看到落魄世家子弟偷偷拿出来变卖的传家宝,更有各种真假难辨、充斥着离奇故事的“古玩”。
张大山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色夹克,身形融在阴影里,悄无声息地随着稀疏的人流移动。石小山跟在他身后半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但少年眼中的好奇却难以完全掩饰。钱倩倩被他留在了公司,这里鱼龙混杂,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多看,少问,别碰。”张大山低声重复着老马之前的叮嘱。这位少司宫虽然自己不来这种地方,但规矩却门清。
摊位就摆在残破的门脸前,或是干脆在地上铺块布。物品五花八门:沾着干涸泥点的青铜箭头、釉色晦暗的瓷碗、字迹模糊的线装书、缺了口的玉璜、甚至还有锈迹斑斑的怀表和看不出年代的西洋钟。摊主们也形形色色,有穿着脏兮兮工装、眼神躲闪的汉子,大概率是“地下工作者”;有穿着不合时宜的丝绸马褂、端着架子、眼神却透着窘迫的老者,像是家道中落的遗老;也有打扮时髦、却眼神游移的年轻人,不知是从家里偷了东西,还是别的来路。
交谈声压得很低,如同夜虫的嗡鸣。讨价还价在袖子里进行,靠的是手指的勾连和细微的表情。这里信奉的是“货不过手,钱不露白”,更信奉“买定离手,真假自负”。
张大山的目标很明确。葫爷的恢复需要蕴含纯阴之气的灵物滋养,这类东西,在常人看来或许是不祥之物,但在这里,或许能找到线索。他放缓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同时凝神感应。怀里的地府APP手机在这里毫无信号,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和灵台中的老潘。
“右手边,那个蹲在墙角的老头,他面前那块用红布盖着半边的黑色石头。”老潘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是‘阴沉木’的芯料,看其色泽与纹路,埋在地底阴脉交汇处至少五百年以上了。虽不及地府特产,但于目前的葫爷而言,也算是不错的补品。”
张大山依言看去。那老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旧中山装,戴着一顶同样旧的呢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他面前只铺着一小块蓝布,上面就放着那块拳头大小、黑得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木头,旁边还有几枚锈蚀得看不清字迹的古钱。
张大山蹲下身,没有去碰那木头,只是仔细看着。
“老板,这木头怎么请?”他用了行话。
老头抬起眼皮,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沉静的眼睛,打量了张大山一下,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现金。”
张大山眉头微皱。这价格不菲,而且只要现金,显然是极力避免留下痕迹。他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这价钱……”张大山试探着。
“概不还价。”老头低下头,重新将帽檐拉低,不再看他,意思很明显。
就在张大山考虑是否要去附近取钱时,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老磕头,你这压箱底的宝贝终于舍得拿出来亮相了?三万?啧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张大山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年轻人晃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跟班。这年轻人一脸痞气,眼神却透着股狠劲,显然是在这一带混的“地头蛇”。
那被称作“老磕头”的老头,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但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花衬衫青年没理会老头的沉默,目光转向张大山,带着审视:“兄弟,面生啊?也看上这破木头了?这老磕头的东西,来历可不怎么干净,小心沾上晦气。”
这话半是提醒,半是威胁。
张大山神色不变,淡淡道:“随便看看。”
花衬衫青年嗤笑一声,正要再说什么,目光忽然越过张大山,落在了他身后的石小山身上,尤其是在石小山下意识按在胸前蕴灵云佩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一个穿着体面、但面色惶急的中年男人,正和一个干瘦如猴的古玩店老板低声争执着什么,男人手里紧紧攥着一卷用黄绸包裹的长条状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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