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在通州漕运水道的水面上,连星月都被浓云裹得严严实实。唯有船头的两盏气死风灯,在雾霭里泛着昏黄的光,映得船头“清晏号”三个篆字泛着冷白的光——这便是李尚书与北疆私通的运盐船,船底夹层藏着的五千斤私盐,足够让半个北疆的叛军撑过整个寒冬。
沈清歌伏在漕运帮快船的船舷后,素色披风的下摆浸在微凉的水里,却浑然不觉。她指尖捏着母亲医案里那张泛黄的水道图,指腹反复摩挲着“暗河岔口”四个字的朱批——这是母亲当年暗访漕运时,用朱砂在医案边角记下的秘辛,说“清晏号”行至此处必减速,因暗河入口的礁石需熟手才能避开。
“来了。”萧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松木香的气息,比夜色还沉。他右手按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玄色锦袍的袖口被夜风灌得鼓起。
“按计划来,漕运帮的人已在暗河入口布了铁链,等船过岔口就收网。” 沈清歌点头,从袖中摸出三根银针,指尖一捻便藏进指缝。她抬眼望去,只见“清晏号”的船影在雾里越来越近,船身吃水极深,显然底舱藏满了私盐,船舷边的守卫握着钢刀,每隔三步便有一人,动作间透着紧绷,想来也知道此行凶险。
“周帮主,动手。”萧澈对着船尾低喝一声。 漕运帮的周帮主立刻举起铜锣,“当”的一声脆响穿透雾霭。早已埋伏在暗河两岸芦苇荡里的快船瞬间冲出,船头的漕运帮弟子个个手持钩镰枪,朝着“清晏号”的船身掷去——铁钩牢牢勾住船板,锁链“哗啦”收紧,将“清晏号”死死困在水道中央,动弹不得。
“有人劫船!”“清晏号”上的守卫反应过来,钢刀劈在锁链上,火星在夜色里溅起,却只在铁链上留下浅浅的划痕。为首的侍卫长,见势不妙,竟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就要往船底的炸药引线上扔——那是赵德海早就备好的后手,若是遇劫,便炸船灭口。
沈清歌眼疾手快,指尖一扬,三根银针“咻咻”飞出,精准射向侍卫长的手腕与膝盖后弯。那人只觉浑身一麻,火折子“哐当”掉在船板上,刚要呼喊,就被萧澈纵身跃起,长剑抵住咽喉:“敢动一下,就割了你的喉咙!”
玄色身影落在“清晏号”的甲板上,如同一道惊雷劈开夜色。萧澈的长剑挽出银弧,剑光所及之处,守卫们纷纷弃刀投降,没人敢再反抗——这位靖王殿下在北疆的威名早已传遍京畿,单是那眼神里的杀气,就足以让这些乌合之众胆寒。
沈清歌跟着跳上甲板,春桃提着羊角灯紧随其后。灯光下,她看清了船舱的布局:底舱的粗麻布袋堆得像小山,盐粒从布袋缝隙漏出来,在船板上积了薄薄一层,泛着冷白的光;舱壁上挂着的账册,纸页泛黄,上面用朱笔写着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每一笔都标注着“李修远(李尚书本名)亲批”,末尾还盖着他的私章。
“小姐,你看这个!”春桃突然惊呼,从账册堆里翻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几封书信,信纸边缘泛着水痕,显然是被刻意藏在船底的暗格里。沈清歌接过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信是北疆叛军首领写给李尚书的,字里行间满是勾结的证据:“三月初七,私盐五千斤已收到,战马百匹明日从西港芦苇荡交付”“多谢李大人通融,待事成之后,定以黄金千两相赠”……每一封信的落款,都有李尚书的批复“可”,还沾着新鲜的印泥。
可就在这时,沈清歌的指尖突然顿住——信里只字未提赵德海,连账册上的“总调度”一栏,都被人用墨汁涂改成了李尚书的名字,墨迹还带着几分湿润,显然是出发前刚改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萧澈,眼底满是警惕:“不对,赵德海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这些证据……太干净了,像是故意给我们留的。”
萧澈也发现了端倪。他翻到账册最后一页,指腹蹭过纸页边缘——那里有一道极浅的折痕,折痕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龙涎香,是赵德海惯用的熏香味道。“是赵德海的手笔。”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故意把所有罪证都推给李尚书,自己却提前脱身了。” 话音刚落,暗卫林七就匆匆从船舱外跑进来,脸色发白:“殿下,不好了!我们在船尾的暗格里发现了李尚书的令牌,还有一封他‘亲笔写’的认罪书,说私通北疆是他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另外,码头的眼线回报,赵德海的马车半个时辰前就出了通州城,往他的盐仓大本营去了!”
“认罪书?”沈清歌快步走到船尾,果然见暗格里放着张宣纸,上面的字迹与李尚书平日的笔迹有九分像,却在“赵德海”三个字的位置,被人用墨点盖住,只留下个模糊的痕迹。她拿起宣纸凑近灯前,指尖拂过纸面——墨迹的厚度不均匀,显然是模仿者刻意加重了笔力,想掩盖破绽,“是伪造的!赵德海早就计划好让李尚书当替死鬼,连认罪书都提前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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