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指尖在异事录上点了点,那里记着五月廿三:“‘村东头的土路突然窄了半尺,路边的草全枯了,草根下埋着些碎布,是三年前失踪的王二家孩子的衣角。路中间有串脚印,往村外走,走一步浅一分,最后消失在河边,像人慢慢变透明了……’”
“还有七月十四。”范晴的声音低得像耳语,“那天所有的坟头都被翻了一遍,棺材盖扔在一边,里面是空的,只有些稻草,稻草上沾着黄纸,纸上写着‘借尸一用’,字迹歪歪扭扭,像用指甲划的。官府来了人,说是盗墓贼干的,可谁盗墓会把棺材盖摆得整整齐齐?”
她合上异事录,封面“异事录”三个字不知何时洇开了,像被血泡过。“我爹说,这村子不是在缩小,是在‘被吃掉’。”范晴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消失的土地、会哭的花轿、自己转的磨盘……都是被‘东西’啃过的痕迹。官府和军方肯定知道,可他们不敢说,去年有个记者来调查,住了一晚就疯了,嘴里只喊‘土在吃村子’……”
油灯突然灭了,堂屋里瞬间陷入黑暗。窗外的风声里,隐约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啃骨头,又像是土地开裂的声音。
林野摸出火折子点亮,火光中,众人看见墙角的地面正在往下陷,范守义尸体下的木板微微倾斜,露出的地面上有圈圈波纹,像水在流动——那是黑泥正在慢慢吞噬土地,所过之处,八仙桌的腿已经陷下去半寸,桌角的木纹里渗出黑汁,像在流血。
“这东西……在加速啃村子。”林野的声音很冷,“范晴,你爹的异事录里,有没有说被啃掉的地方,都有什么共同点?”
范晴颤抖着翻开最后一页,那里画着张简易的地图,被啃掉的区域用红笔圈着,连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终点是村西的乱葬岗。“他说……被啃掉的地方,底下都埋着老窑。”
老窑。
林野想起进村时看到的那些废弃窑口,黑沉沉的,像野兽的嘴。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乱葬岗。”
范晴拉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您别去!我爹说乱葬岗的老窑里,有东西在喘气,夜里能听见,‘呼哧呼哧’的,像头牛……”
林野掰开她的手,声音斩钉截铁:“它在啃村子,我们躲不掉。”
阿吉捡起地上的树枝,树枝已经被洞里的沙蛀空了,轻轻一折就断成两截,断口处露出的不是木芯,是些灰黑色的絮状物,像陈年的尸毛。“去就去,谁怕谁。”他嘴硬道,腿却在打颤。
众人往外走时,林野回头看了眼范家堂屋——那口装着范守义的木板已经陷进地里一半,黑泥漫过布角,像在慢慢吞咽。他突然明白范守义为什么说“鬼不是死人变的”了——这村子里的鬼,或许根本不是“鬼”,是被土地啃噬时,从土里渗出来的“东西”。
夜风卷着黑灰掠过头顶,远处的乱葬岗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咚咚”声,像有人在用锄头刨地,又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土里翻身。
林野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这瓦窑村的秘密,显然比那些哭轿、磨盘更让人胆寒——被土地啃噬的,或许不只是村子,还有所有活在这里的人。
而那片藏着老窑的乱葬岗,就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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