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羊水包裹着他尚未完全成型的躯体,一种原始的安全感渗透进每个细胞。
这是一个梦、他在睡觉中又一次梦到了这个梦,自从聆听到有关基因原体叛乱的消息后,他的梦乡中就一直会浮现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
他是莱恩·艾尔庄森,帝皇的长子、黑暗天使之主,此刻在这片梦乡之中,莱恩·艾尔庄森在沉睡中蜷缩,而现实中,这位卡利班雄狮正在不屈真理号的王座上小憩片刻。
金色的光芒刺痛了他在梦中尚未睁开的眼睛,他能感受到营养液在血管中流动,感受到基因编码如炽热的链条般在体内交织、重组,幼年的莱恩悬浮在羊水舱中,四肢偶尔抽动,那是战斗本能在胚胎期的显现。
然后,他听见了哭泣声,透过半透明的舱壁,一个模糊的身影趴在外面,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最近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女人。
她的脸庞因液体的折射而扭曲变形,但眼泪——那些晶莹的泪珠——却清晰地沿着玻璃滑落,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蜿蜒水痕。
“我的孩子……”
女人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意识,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某种更深层的连接。
“我可怜的孩子们……”
莱恩在沉睡中皱眉,这个声音触动了他基因深处某个被封存的区域,一种他作为原体从未承认过的渴望。
梦境变得更加清晰,他现在能看见她淡金色的长发,看见她颤抖的肩膀,看见她贴在羊水舱上的手指,那修长的手指与他自己的是如此相像。
“这个女人是谁?”莱恩皱起眉毛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从他所掌握的帝国秘密之中,他从未知晓这个女人一丝一毫的消息,看起来目前帝皇并不想要他知道这个女人的事情。
就在他还在思考这位女人的身份时,突然他发现那个女人的手恰好放在自己心脏位置,随后这家伙缓缓开口说道:“原体……”
现实与梦境交织的声音响起,莱恩睁开自己那双墨绿色的眼眸,他看向观察窗倒映着远处伊斯塔万星系的残光,下意识攥紧拳头,指尖泛起了一阵阵白色。
“原体?”一旁手持数据板的技术神甫有些诧异,他带着略微有些二进制的杂音小心翼翼问道:“原体大人,扫描结果确认,伊斯塔万五号表面已无生命迹象。”
黑暗天使的原体沉默不语,他们来的太迟了,这场大清洗早已落下血腥帷幕,不屈真理号就像是一头迷失在墓园的银色巨兽,缓缓掠过轨道上漂浮的战舰残骸,过去这些全都是骄傲的帝国舰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白来一趟时,突然传感器操作员用急迫的声音高喊道:“侦测到微弱信号,在第七区残骸带,似乎是……阿斯塔特?”
随即考斯韦恩便带领一波死翼战士将那个苍白身影拖进舰桥,在场每一个人在看到那深蓝色身影时,全都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赛维塔、午夜领主一连长、群鸦王子,此刻他的盔甲布满裂痕,背后披着由莱恩赠送给尉迟磐岳的赤红色狮鬃,那件荣誉的披风上沾了鲜血。
“看看帷幕抓到了一个什么?”莱恩的声音如同寒冰破裂,他从王座上起身,快步走到眼前这位群鸦王子面前低吼道:“一个躲在废墟里面的叛徒,你把尉迟磐岳怎么了?”
“大人,您听我解……”
寻常能言善辩的赛维塔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考斯韦恩便用十分悲痛与难过的声音抢先一步喊道:“父亲,我们也发现了磐岳的尸骸,他被链锯斧左右分开了,如果不是您送给磐岳的那件披风有追踪器,我们都找不到赛维塔。”
“哎?不是,韦恩,你这不纯纯……”
赛维塔原本还想要在解释一下的,但狮王在自己发出第一个字时,动力拳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当回过神来时,他早已身处在不屈真理号最深层的牢笼内,反灵能镣铐深深嵌入他的手腕。
然后他就在这间地牢内,遇到了自己值得用尽一生守护的存在,她叫奥塔妮、是这艘战舰上的星语者学徒,最开始因为自己天赋原因,他还以为这个女孩早就死了,不过这个小小误会也在他们的交流中被解开了。
群鸦王子正在品尝自己今日份的劣质能量粥,他假装自己在品尝什么美食一样,做着各种不明所以的餐前动作,就在他拿起汤勺要开始用餐时,那个女孩突然向他提问道:“贾戈?在你醒着的时候,你也会听到其他的声音吗?”
“我有一种天赋,一种我不想要的,很久以前就努力抛弃的天赋……”一连长苦笑着在黑暗中耸了耸肩,尽管这个动作在牢房环境中显得毫无意义。
在赛维塔的孩提时期,他便总会听到声音,那声音来自于他人脑中的渴求与愤慨、呢喃细语着的情绪、还有那更为致命的死者低语。
当他看到一具贫民窟的尸体双眼时,他人的记忆便会燃烧并迸发闪光钻入他自己的脑海,当他路过一具被高悬示众的午夜幽魂受害者残骸下方时,他会感到令人窒息的血色痛楚,那感觉让人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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