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对父母说了暑假工很忙,立刻回去岂不是自相矛盾?
偌大的羊城,举目无亲。高档酒店?以他现在“学生”的身份和“停掉家教”的设定,长期住酒店简直是自曝其短。
思来想去,唯一安全、合理、且不需要额外解释的去处,只剩下一个——学校!!
暑假的大学校园,虽然人少,但并非空无一人。有留校做实验的研究生,有参加培训或社会实践的学生,还有像他这样“无家可归”或有其他理由留下的。宿舍楼不会完全封闭,尤其是他所在的这栋老楼,管理相对松散。他只需要跟宿管大叔编个合理的理由,比如“找了份暑期兼职在市区,学校离得近,方便”(正好与他向父母说的电脑城工作呼应),支付少量的暑期住宿管理费(这钱从他的“活动资金”里出,合情合理),就能名正言顺地住回自己熟悉的宿舍!
宿舍! 这个念头一起,江涛紧绷的神经竟奇异地松弛了一丝。虽然简陋、拥挤、没有空调(2001年的大学宿舍,很多都没有安装空调),但那里是他的“领地”,熟悉的环境能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更重要的是,那里最符合他此刻需要扮演的“角色”——一个为了赚学费生活费而辛苦留校打工的普通贫困生!
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清晰,如同在浓雾中勾勒出路径。虽然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和未知的陷阱,但至少,他有了一个落脚点和行动方向。
他收起银行卡和存单,像藏匿赃物般再次将它们贴身放好,紧紧压在那枚冰凉的小熊挂饰旁边。他深吸一口混杂着汽车尾气和树木蒸腾气息的热空气,重新背起那个沉甸甸的、装满母亲爱意和朴素食物的帆布包,迈开脚步。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中山大学南校区。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大学区域,暑期的氛围明显不同。主干道上行人稀少,高大的榕树投下浓密的绿荫,蝉鸣声此起彼伏,更添几分空旷的寂寥。校门口的小吃店关了大半,只有零星几家还在营业。
江涛熟门熟路地走向自己居住的那栋位于角落的、有些年头的宿舍楼。楼门口的值班室里,宿管王叔正摇着蒲扇,听着收音机里的粤剧,昏昏欲睡。
“王叔。” 江涛摘下墨镜(进校门时已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带着旅途疲惫和刻意挤出的笑容的脸。
“哟?江涛?怎么回来了?不是放假了吗?” 王叔睁开眼,有些意外。
“唉,王叔,” 江涛叹了口气,脸上适时地流露出“生活不易”的愁苦,“家里……经济有点紧张。我托师兄介绍,在电脑城找了个暑假工的活,管住太贵了,就想着……能不能还住宿舍?离得近,也省点钱。您看……” 他搓着手,眼神带着恳求,将一个为生活所迫、努力自强的穷学生形象演绎得恰到好处。
王叔打量了他几眼,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帆布包也旧旧的,心肠一软:“唉,你们这些伢子也不容易……按理说暑假是不让住的,不过嘛……” 他沉吟了一下,“你登记一下,交五十块管理费和水电押金吧。记住,注意安全!别带外人进来!别用大功率电器!”
“谢谢王叔!太谢谢您了!” 江涛连声道谢,飞快地掏出五十块钱(用的是父亲给的那卷钱里的一张),办了简单的登记手续,拿到了自己宿舍的钥匙。
推开熟悉的宿舍门,一股混杂着灰尘、汗味和书籍气息的、独属于男生宿舍的闷热空气扑面而来。三个室友的床铺都空了,盖着防尘布。只有他靠窗的下铺,还维持着放假前的样子,略显凌乱。
他反锁上门,放下沉重的帆布包,背靠着冰冷的铁架床,缓缓滑坐在地上。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尽管是暂时的、虚假的)同时席卷了他。
终于……暂时安全了。
在这方小小的、属于他的简陋空间里,无人知晓他怀揣着怎样的秘密。窗外的蝉鸣聒噪,阳光透过积灰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从帆布包里翻出母亲塞的咸鸡蛋,蛋壳已经有些碎裂。他剥开蛋壳,慢慢地、机械地吃着。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却让他想起了母亲殷切的目光和父亲塞过来的那卷带着体温的零钱。
愧疚,如同藤蔓,再次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他掏出那张蓝色的银行卡,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里面沉睡的巨款。他又掏出那枚小熊挂饰,林丽芳清秀的笑脸仿佛在眼前浮现。
他打开宿舍里那台吱呀作响的老旧吊扇,闷热的空气搅动起来,吹拂着他汗湿的头发。他需要立刻给林丽芳打个电话说了他返回广州的事情,并现在住在学校,然后,用他刚刚编好的“暑期工、还找了个不错的新兼职”的故事,小心翼翼地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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