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已浓如墨汁，城市喧嚣沉淀下去，Ave Mujica练习室内，依旧灯火通明，乐器交织碰撞。
Mujica的成员们，汗水浸透了演出服的前襟，在冰冷的白炽灯下泛着微光。
丰川祥子站在中央，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极长，像一位不容置疑的指挥官。指尖在合成器上敲击出复杂而冷酷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精准的指令。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成员，不容丝毫懈怠。
佑天寺若麦紧握着她的鼓棒，曾经的不羁和质疑早已在祥子面前消融殆尽。
此刻，她像一颗被引力牢牢捕获的行星，完全围绕着祥子设定的轨道运行。
她捕捉着祥子每一个细微的节奏变化，身体本能地随之调整，配合严丝合缝，仿佛呼吸都同步了。
整个乐队的配合在无数次近乎苛刻的磨合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每一次齐奏都像一记重拳，砸在凝滞的空气里，带着背水一战、不容有失的决心。
汗水滴落在昂贵的地板上，无声地蒸发，只剩下音乐在狭窄空间里疯狂冲撞。
…
与Mujica练习室的紧张肃杀截然不同，浮士德初华正蜷缩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脸庞。Line的对话框顶端，显示着“玖克”。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落下，又抬起，反复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敲下那行字：
初华：“玖克大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的对决，我们ARKHAM赢了……您……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您的机会？”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她甚至不敢看屏幕，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手机，等待着那个可能决定她心跳频率的回复。
时间仿佛被拉长。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屏幕亮起。
玖克：“不用了。”
简单的三个字像冰水浇下，初华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攥紧了她，指尖冰凉。她甚至没勇气看完后面的消息。
但紧接着，新的气泡弹了出来：
玖克：“不用等到那时候。不用你追……因为，我已经真的喜欢上你了，初华。”
玖克：“你已知道我之前假扮丑角在骗你，却还是义无反顾向前，达到一流极限。
没有人能抵挡住这样的爱意，包括铁石心肠的我。
所以，如果明天你们赢了……不用你追，我直接当你男朋友。
记得练好我给你的谱子，歌词怕是也要你一个人唱了。”
轰——
仿佛有绚烂的烟花在初华脑海中炸开！刚才的冰冷瞬间被滚烫的狂喜取代。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反反复复将那条信息读了好几遍，每一个字都像裹了蜜糖。
巨大的喜悦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又怕惊扰了这梦幻般的时刻，只能紧紧捂住嘴，指缝间溢出的却是压抑不住的、带着颤音的傻笑。
巨大的幸福感和对明天的无限憧憬淹没了她。
之前所有的紧张和对决的压力，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承诺冲淡了。她抱着手机，像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脸颊滚烫，飞快地回复：
初华：“真的吗？！玖克大人……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会加油的！我一个人也能撑起ARKHAM，为了我，更为了……您！晚安！做个好梦！”
发送完毕，她整个人陷进蓬松的枕头里，嘴角高高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脑海里交替闪现着明天舞台上的聚光灯和玖克带着笑意的脸庞。紧张感依然存在，但此刻已被一种巨大的、甜蜜的勇气填满。
她关掉灯，在黑暗中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回味着那句“直接当你男朋友”，仿佛连窗外的月光都变得格外温柔。
最终，带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和一颗被爱意填满的心，初华拥着这份沉甸甸的甜蜜承诺，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坠入了安稳而幸福的梦乡。
…
惨白的日光灯管在病房天花板上嗡鸣，将一切都笼罩在一层缺乏生气的冷光里。
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进鼻腔，玖克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薄薄的被子盖到腰间，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或者，什么也没在看。
自从决定扮演那个“人格分裂”的角色开始，一切都像一场精心编排、却逐渐失控的荒诞剧。
起初，那或许是个带着保护自己的权宜之计，一个用以隔绝他人的冰冷面具。他需要扮演一个“病人”，一个无法为自身行为完全负责的“丑角”。
然而，扮演“丑角”的时间久了，玖克自己也无法清晰分辨，那面具之下，究竟还有多少是真实的自己？
那些夸张的情绪、刻意的不稳定、用以佐证“病症”的言语和行为……日复一日的扮演，就像一层层涂抹的油彩，最初是画在脸上，后来却仿佛渗入了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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