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顶的日子在忙碌与期盼中流逝。花月影在“回天仙露”的神效与张无忌日复一日的真气温养下,破碎的本源与内丹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重塑、愈合。她虽仍未苏醒,但气息日渐强盛,周身开始重新流转起淡淡的月白光华,那身雪白的皮毛也恢复了往日的蓬松与光泽,甚至更胜往昔,仿佛每一根毛发都蕴含着灵动的生机。
张无忌将大部分教务交由杨逍、殷天正等人处理,自己则一心守在静室,除了必要的会客与议事,几乎足不出户。他时常对着沉睡的雪狐低语,诉说教中趣事,江湖见闻,亦或是儿时回忆,仿佛这样能加速她的苏醒。明教上下皆知教主对这只灵狐情深义重,也皆感念她数次救教主、助明教之恩,无人敢有微词,反而寻来各种温养灵物的奇珍,供在静室周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日,武当派传来书信,言及张无忌与峨眉派弟子周芷若的婚事。原来当年汉水舟中,张三丰曾与峨眉派祖师郭襄有旧,两家素有往来,周芷若温柔秀美,对张无忌亦有情意,灭绝师太生前也曾有过此意。如今张无忌贵为明教教主,武功盖世,仁德布于天下,武当诸侠与峨眉派幸存长辈都觉得此乃天作之合,欲促成这段姻缘,以联姻之固,加强正道之间的联系。
书信送至光明顶,张无忌看着信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芷若……那个汉水舟中喂他吃饭、温柔善良的少女,他心中确实存有一份美好的记忆与感激。若在从前,太师父和诸位师叔伯的安排,他或许会顺从。但如今……他低头,看着怀中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熟睡的花月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与狐仙姐姐相伴的这些年,从昆仑雪谷到光明顶,从生死相依到如今的等待守候,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超越了人与兽,甚至超越了寻常的情爱。那是无数次性命相托的信任,是灵魂深处的共鸣与依靠。他无法想象,若身边没有了她的身影,自己的人生将是何等的空洞与灰暗。
可是,太师父和师叔伯的期望,武当与峨眉的交情,周芷若的情意……这些又如同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天性仁厚,不愿辜负任何人,此刻更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明教高层得知此事,反应各异。殷天正自是希望外孙能娶一房名门正派的妻子,延续香火。杨逍等人则觉得联姻有利巩固明教地位,但也看出教主似乎心事重重。
婚事在双方长辈的推动下,竟快速地筹备起来。日期定下,消息传出,江湖皆以为这是一段佳话,光明顶上也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这场盛大的婚礼。
张无忌心中苦闷,却不知如何反驳长辈,更不忍伤害周芷若。他只能更加沉默地守在静室,对着花月影倾诉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狐仙姐姐……我该怎么办?”他轻抚着她柔软的皮毛,声音低沉而迷茫,“若你醒着,定能告诉我该如何做……”
婚礼前夜,光明顶灯火通明,喜气洋洋。张无忌独自一人,抱着花月影,立于总坛最高的摘星台上,望着山下蜿蜒如龙的火把队伍——那是明日即将上山的迎亲队伍与宾客。夜风凛冽,吹动他大红的喜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浓重愁绪。
他怀中,一直沉睡的花月影,那平稳的气息,在这一夜,似乎起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或许是感受到了张无忌内心那巨大的痛苦、迷茫与不情愿,或许是她自身的修复已到了某个关键的临界点,她那沉寂了许久的灵台深处,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守护的意念,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火山,开始剧烈地涌动!
翌日,吉时已到。
光明顶总坛广场之上,宾客云集,武林豪杰齐聚一堂。红毯铺地,礼乐喧天。张无忌身着大红吉服,面无表情地站在礼台之上,周芷若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由峨眉派弟子搀扶着,袅袅婷婷地走来。
杨逍作为司仪,满面红光,正准备高喊“一拜天地——”
就在这万众瞩目、礼乐最为高昂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纯至极又磅礴无比的寒气,毫无征兆地以张无忌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这寒气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咔嚓!咔嚓!”
广场地面上,那厚厚的青石板,竟以张无忌脚下为中心,迅速凝结出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并且向着四周急速蔓延!空气中的水汽被瞬间冻结,化作漫天细碎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冰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原本喧闹的礼乐声、宾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惊呆了!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在光明顶上方凝聚起一团旋转的、带着冰蓝光晕的云气,阳光透过冰晶与云气,折射出迷离梦幻的光晕,将整个广场映照得如同琉璃世界!
而场中最为瞩目的张无忌,他怀中那被小心翼翼遮掩的隆起之处,骤然迸发出璀璨夺目的月白色光华!那光华越来越盛,竟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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