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仿佛凝固成了坚硬的琥珀。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提醒着我门外那个沉默存在的压迫感。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紧,几乎要勒断我的呼吸。
我不能永远这样躺下去。
像一只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被动地等待着未知的审判。这种悬而未决的折磨,比任何直接的伤害都更摧残人的意志。
我必须知道。
知道门外到底是谁。
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火般迅速蔓延,压过了最初的恐惧,燃烧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勇气。与其在黑暗中胡思乱想,被自己的想象逼疯,不如亲眼去确认。哪怕确认的结果是更深的绝望,也好过这种凌迟般的猜测。
下定决心后,身体反而奇异地不再颤抖。一种冰冷的冷静,像铠甲般覆盖了我所有的感官。我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平复那过于剧烈的心跳。
然后,我开始了极其缓慢、极其小心的动作。
先是手指,微微动了动,确认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僵硬而麻木。接着,是手臂,极其缓慢地从被子里抽出,动作轻缓得像是怕惊动空气里的尘埃。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但我忍住了。
我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他还在那里。我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没有丝毫减弱。
很好。他还没有离开。
我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猫,悄无声息地滑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上来。我蜷缩起脚趾,用最小的受力面积接触地面,避免发出任何声响。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遥远的城市光污染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模糊的、扭曲的光带。我凭借着对这狭小空间的熟悉,像影子一样,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向房门。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不仅要控制脚步的轻盈,还要压抑住粗重的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蹦出来。我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终于,我挪到了门边。
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我再次停了下来,大口地、无声地喘息着,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逃亡。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单薄的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现在,是最关键的一步。
我缓缓地蹲下身,尽量缩小自己的体积,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后,我屏住呼吸,将眼睛,一点点地,凑向了门板底部那道狭窄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门缝。
这道缝隙,是这扇老旧房门唯一的缺陷,也是我此刻窥探外界唯一的窗口。
缝隙很窄,视野极其有限。我只能看到门外走廊地板的一小条区域,以及更远处,被走廊尽头那扇窗户透进来的、清冷月光照亮的一小片光洁地面。
我先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自己的眼睛完全隐藏在阴影里,不会被门外可能投下的视线发现。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聚焦。
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看到了。
就在门缝透出的那一线视野中,一双穿着深色家居拖鞋的脚,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男人的脚。尺码很大,骨骼分明。即使隔着拖鞋,也能感受到一种沉稳的力量感。
那双脚就站在我的房门外,距离门板非常近,近到我能看清拖鞋边缘柔软的绒毛,以及……地板上,被走廊窗户投下的月光,所勾勒出的、一个修长而沉默的、完整的影子。
影子。
因为角度的关系,我无法通过门缝直接看到他的全身,但我能看到他投在走廊地面上的影子。
一个被月光拉得有些变形的、却依旧能清晰辨认出轮廓的影子。
挺拔的身姿,宽阔的肩膀,微微低垂的头颅……每一个线条,都熟悉得让我心头发紧。
陆砚深。
果然是他。
他真的就站在我的门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动不动。月光将他的影子凝固在地面上,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从我惊醒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他就这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门外?
他想干什么?
这个疑问,比恐惧更强烈地攫住了我。
我维持着蹲踞的姿势,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条缝隙外的影子和那双脚。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角度而开始酸涩发痛,眼睛也因为不敢眨眼而干涩刺痛,但我不敢动,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我们之间,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
我在门内,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蜷缩在阴影里,透过缝隙窥视。
他在门外,像一座沉默的山峦,笼罩在月光下,不知为何驻足。
空气里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只能听到我自己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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