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陆砚深那句听不出喜怒的“英雄救美”,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了一圈又一圈不安的涟漪。他反常的平静和探究,比直接的暴怒更让人捉摸不透,也更具压迫感。
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心神不宁。擦拭楼梯扶手时,会下意识地侧耳倾听楼上的动静;在厨房准备晚餐配料时,目光会不受控制地瞟向窗外那条通往大门的车道。我像一只察觉到风暴将至的鸟雀,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警惕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然而,一直到夜幕彻底降临,华灯初上,宅邸里依旧一片死寂。陆砚深没有回来吃晚饭,也没有任何消息。周姨念叨了几句“先生最近应酬多,太辛苦了”,便收拾了厨房,早早回房休息了。
这种悬而未决的等待,比直接的审判更折磨人。我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得光洁如新,仿佛通过这种机械的、重复的劳动,就能驱散内心那股莫名的焦躁。
夜色渐深。偌大的宅子安静得能听到墙壁里空调系统运行的微弱嗡鸣。我完成最后一遍检查,关掉厨房的主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壁灯,给晚归的人照明。
回到我那间狭小的保姆房,我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床头那盏光线昏黄的小台灯。房间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色光晕里,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心头的寒意。
我坐在床沿,没有睡意。白天超市里的一幕幕,晚餐时陆砚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交替在我脑海中闪现。我试图分析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看似随意的话语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图,但最终都像陷入了一团迷雾。我看不透他。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晃动的光斑。就在我以为他今晚或许不会回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准备洗漱睡下时——
楼下,突然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动静。
不是汽车引擎声,老陈送他回来,车子会直接开到地下车库,有内部电梯直达二楼主卧区。这声音,更像是……玄关处传来的、有些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似乎是什么东西被不小心撞到的闷响。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从床沿站了起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努力捕捉着楼下的声响。
是他回来了。
而且,听起来……状态不太对。
往常他深夜归来,脚步总是沉稳而规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直接上楼,不会在一楼有任何停留。但此刻,那脚步声却显得虚浮、拖沓,甚至带着一点踉跄。
他喝酒了。
这个认知像电流一样窜过我的全身。陆砚深酒量很好,极少会喝到失态的地步。能让他脚步凌乱成这样,一定是喝了非常多。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屏住呼吸,站在门后,一动也不敢动。内心激烈地挣扎着: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待在房间里?还是……出去看看?
理智告诉我,应该选择前者。醉酒的他,比清醒时更不可预测,更危险。避开,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万一他需要帮忙呢?万一他摔倒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万一呢?周姨已经睡下,这栋房子里,此刻清醒的,只有我。
而且……一个隐秘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念头,在心底蠢蠢欲动: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窥见他卸下所有伪装后,最真实一面的机会?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诱惑力,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楼下的脚步声似乎朝着厨房的方向移动了。接着,我听到了冰箱门被拉开的声音,以及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去了厨房。
我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无法完全置之不理。深吸一口气,我轻轻拧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一片昏暗,只有尽头楼梯口和厨房方向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我放轻脚步,像一抹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靠近厨房。
越是靠近,那股浓烈得几乎呛人的酒气就越是清晰。混合着他身上惯有的、清冽的须后水味道,形成一种奇异而危险的氛围。
我停在厨房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借着门框的掩护,悄悄向内望去。
厨房里只开了操作台上方的一排小射灯,光线集中在岛台区域,四周显得有些昏暗。陆砚深背对着门口,站在冰箱前。他脱掉了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旁边的高脚凳上,只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但衬衫的领口扯开了,领带歪斜地挂着,透着一股平日绝不会有的颓唐和随意。
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里面似乎是冰水。但他并没有喝,只是撑着岛台边缘,微微低着头,背影看起来异常僵硬,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就在这时,他似乎想要转身,或者是想拿什么东西,身体晃动了一下,脚下不稳,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腰侧轻轻撞在了岛台尖锐的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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